失去了这根辅助绳的平衡拉力,两人原本平稳下降的姿态瞬间被打破,整个吊挂系统猛地朝陆以时那一侧倾斜过去。“啊——!”陆以时猝不及防,身体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甩向一边。他惊恐地尖叫起来,刚刚放松的神经瞬间再次绷紧到极限,他下意识地死死抓住傅予的背带。傅予的脸色在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他猛地收紧环抱陆以时的手臂,同时身体硬生生在空中强行扭转。他用自己身体的重量和力量强行对抗着倾斜的力道。在陆以时被甩出去的刹那,他用自己的身体作为屏障,狠狠地、精准地将陆以时重新拉回自己怀里,用自己的后背对上了下方坚硬的地面方向。陆以时被他牢牢地护在了胸前,而傅予的后背则暴露在了下方。“傅予!”生死相依地面上,导演的惊呼、工作人员的慌乱奔跑、苏晓的尖叫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片混乱的背景音。高空之上,陆以时被傅予死死地按在怀里,整张脸都埋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刚才那瞬间天旋地转的失重感和被甩出去的恐惧,被傅予这个强悍到近乎蛮横的保护动作强行终止。他只能感觉到傅予手臂上传来的力量,以及他胸膛里传来的、比刚才更加沉重有力的心跳。砰!砰!砰!这心跳声,像重锤一样敲在陆以时的耳膜上,也敲在他的心上。傅予用自己的身体当成了缓冲垫,硬生生承受了失去平衡后的大部分冲击和扭转的力道。陆以时甚至听到了他后背着地撞上充气垫时,发出的一声沉闷的“砰”响。紧接着,主安全绳的弹性发挥作用,两人在充气垫上弹了一下,才最终稳住。“傅予!陆老师!没事吧?!”工作人员和医护人员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解开他们身上的安全锁扣,声音充满了焦急。“没事…我没事…”陆以时被工作人员从傅予怀里扶起来,声音还有些发飘,腿软得几乎站不住。他惊魂未定,下意识地第一时间扭头看向还躺在充气垫上的傅予。傅予的眉头紧锁着,额角渗出了冷汗。他正试图用手臂撑起身体坐起来,但动作明显有些迟滞和吃力。他后背那件黑色的冲锋衣,在左肩胛骨偏下的位置,赫然被划开了一道不小的口子,边缘还沾着充气垫粗糙表面的碎屑。“别动!傅老师!让我们检查一下!”医护人员急忙按住他。“我没事。”傅予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却依旧维持着惯有的冷静。他挥开医护人员试图搀扶的手,自己撑着垫子,咬着牙,动作有些僵硬地坐了起来。他活动了一下肩膀,眉头皱得更紧,显然刚才那一下撞击并不轻松。他的目光,却越过围上来的人群,精准地落在了被工作人员扶着、脸色依旧苍白、正呆呆看着他的陆以时身上。那眼神,沉沉的,带着一丝询问,似乎在确认他是否真的无恙。陆以时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把,酸涩得发疼。“傅予……”陆以时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他挣脱开工作人员的搀扶,踉跄着扑到充气垫边缘,蹲下身,眼睛死死盯着傅予后背那道划破的口子,声音带着哭腔,“你…你后背…”“皮外伤。”傅予打断他,语气平淡,他撑着垫子站起身,动作虽然有些僵硬,但依旧挺拔。他避开医护人员想要检查他后背的手,径直走到一旁负责安全设备的工程师面前,眼神冷得像冰:“断裂的卡扣。拿给我。”工程师被他看得头皮发麻,连忙将那个断裂的金属卡扣递了过去。傅予接过那个小小的、已经扭曲变形的金属部件,在指间翻看了一下。他的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下颚线绷得紧紧的。“材质疲劳,应力集中点设计缺陷。”他冷冷地吐出专业术语,将卡扣丢回工程师手里,“我需要事故报告的全部细节。现在。”陆以时蹲在充气垫旁,仰头看着傅予高大的背影。阳光勾勒着他冷硬的轮廓,也照亮了他后背上那道刺眼的破损。一种巨大的、混杂着后怕、愧疚、震撼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心悸,如同海啸般席卷了陆以时。刚才在空中,当傅予用身体护住他,说出“我垫底”的时候;当安全绳断裂,傅予毫不犹豫将他拉回怀里,用后背迎向地面的瞬间……那些所谓的“死对头”人设、那些别扭的争吵、那些刻意的躲避……在生死本能的考验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和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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