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里傅予的手紧紧包裹着他的,温暖而有力。陆以时的指尖再次轻轻落在照片上傅予的手背上,这一次,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指尖在微微发颤。手滑《流浪月光的猫》片场,空气中漂浮的粉尘都带着一股剑拔弩张的紧绷感。午后的阳光透过高大的仿古窗棂,在青石板地上投下斜斜的光斑。“咔!”张导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疲惫和一丝火气,“不行不行!感觉还是不对!林晚晚,你眼神里的那种情意呢?那是你失散多年、好不容易重逢的心上人!不是路边的卖菜大叔!陆以时!你也给我打起精神!重逢的喜悦呢?激动呢?你们俩现在抱得比木头还僵硬!再松弛一点!投入一点!感情!懂不懂?感情!”陆以时尴尬地松开怀里饰演女主林晚晚的苏晴,两人同时后退一步,脸上都带着点讪讪的表情。苏晴是个很敬业的新生代小花,性格也爽朗,此刻吐了吐舌头,小声对陆以时说:“陆老师,对不起啊,我好像有点紧张。”“不怪你,苏晴,是我状态不好。”陆以时揉了揉眉心,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剧本里这段“失散恋人久别重逢”的戏份感情浓烈,要求演员情绪饱满外放,可他就是进入不了状态。每次要拥抱苏晴,或者按照剧本要求深情凝视时,脑子里总会不合时宜地闪过傅予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还有那晚视频里平静又带着点穿透力的眼神,以及那句“别刷手机了”……妈的!阴魂不散!陆以时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休息十五分钟!演员找找状态!化妆师补妆!”张导烦躁地挥挥手,转身去监视器后面看回放。陆以时如蒙大赦,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自己的休息椅。圆圆立刻递上保温杯:“陆老师,喝水。”陆以时接过来,拧开盖子,习惯性地低头嗅了嗅——是温热的柠檬水。他动作一顿,随即有些恼火地意识到自己又在无意识地寻找傅予的痕迹。他仰头灌了一大口,温度正好,酸甜适宜,但他心里却堵得慌。“圆圆,”他把杯子递回去,声音闷闷的,“下次换纯净水就行,别弄这些了。”“啊?哦…好的陆老师。”圆圆有些困惑地接过杯子,不明白这位小祖宗怎么突然变了口味。陆以时瘫在椅子上,闭上眼,试图把脑子里那个烦人的影子赶出去。肩膀撞柱子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提醒着他这几天的状态有多糟糕。都怪傅予!要不是他那天晚上莫名其妙发什么“枕头”,打什么视频,搞得他心神不宁,他至于连拍个感情戏都找不到感觉吗?就在他闭目养神,心里把傅予翻来覆去骂了八百遍的时候,片场入口处似乎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骚动。陆以时没在意,以为是哪个工作人员或者小演员的家属来探班。他烦躁地翻了个身,背对着入口方向,继续在脑海里“鞭挞”傅予。然而,那股骚动似乎并没有平息,他能感觉到周围工作人员窃窃私语的声音变大了些,还夹杂着几声压抑的低呼和倒吸冷气的声音。“天…他怎么来了?”“嘘!小声点!没看张导脸色都变了吗?”“气场好强……”“快看快看!朝这边来了!”陆以时心里咯噔一下,一种极其不妙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他猛地睁开眼,坐直身体,缓缓地、一格一格地转过头,循着众人目光聚焦的方向望去——片场入口处,逆着午后有些刺眼的阳光,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正大步流星地朝他所在的休息区走来。深灰色的高定风衣剪裁利落,包裹着宽肩窄腰的优越身形,里面是同色系的羊绒衫,领口挺括。来人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眉宇间是惯有的清冷疏离。是傅予。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国外参加那个什么狗屁时装周闭幕晚宴吗?!陆以时的大脑彻底宕机,像被按下了暂停键的劣质录像带,只剩下滋滋的杂音和一片空白。傅予的目光精准地穿透人群,牢牢地钉在了陆以时那张写满震惊和呆滞的脸上。他下意识地就想站起来,身体却僵硬得不听使唤。那声音越来越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陆以时的心尖上。终于,傅予在他面前站定。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将陆以时完全笼罩。陆以时仰着头,看着傅予那张近在咫尺、俊美得毫无瑕疵却冷得像冰雕的脸,喉咙发紧,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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