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像在油锅里煎熬。就在陆以时焦虑得快要爆炸,准备不管不顾直接给傅予打电话的时候,手机终于响了。不是微信提示音。是视频通话请求的铃声。屏幕上跳动的,正是那个让他心惊肉跳的剪影头像。陆以时手忙脚乱地接通,屏幕亮起的瞬间,他甚至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刚洗完澡还湿漉漉、乱糟糟的头发。傅予的脸出现在屏幕上。背景似乎是在一个光线冷调的办公室里,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的璀璨夜景。他穿着挺括的黑色衬衫,领口一丝不苟地扣到最上面一颗,没有系领带。他靠坐在宽大的皮椅上,姿态看似放松,但周身散发出的那股低气压,隔着屏幕都让陆以时感到窒息。傅予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薄唇紧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陆以时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喉咙发紧,准备好的解释在嘴边打了个转,出口却变成了干巴巴的:“喂…傅予,你…你听我解释……”兴师问罪“解释?”傅予终于开口了,声音低沉得可怕,“解释什么?解释你是怎么‘小心翼翼’地碰她的头发?解释你们是怎么‘眼神拉丝’、‘甜度爆表’?”他语速不快,甚至带着一种刻意的平静。“我没有!”陆以时瞬间急了,声音拔高,带着被冤枉的委屈和急切。“那是拍戏!剧本要求!簪发!是簪发!我那是为了镜头效果!动作必须轻!眼神必须专注!导演要求的!我跟苏晴就是普通同事!除了拍戏私下话都没说过几句!那些照片都是角度问题!是营销号恶意炒作!”他语速飞快,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傅予看。傅予静静地听着,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波澜。“剧本要求?”他重复了一遍,尾音微微上扬,带着浓浓的不信,“剧本要求你碰她头发碰得那么‘温柔’?剧本要求你看她的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陆以时,”他叫了他的全名,声音陡然沉了下去,“你拍戏,什么时候这么‘投入’了?”“你什么意思?!”陆以时被他话里的质疑彻底激怒了,连日来的委屈、焦虑和此刻不被信任的愤怒瞬间冲垮了理智。“傅予!你是在怀疑我?!就凭几张断章取义的照片?就凭那些狗屁营销号带节奏?!”他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眼圈都有些发红:“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人?!为了炒作没有下限?!还是你觉得我陆以时离了你傅予,就饥不择食到要对同剧组的女演员下手了?!”最后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破音的颤抖。屏幕那端,傅予的脸色在听到“饥不择食”四个字时,瞬间阴沉到了极点。他猛地坐直了身体,身体前倾,那张俊美却冰冷的脸庞在屏幕前放大,带来的压迫感几乎让陆以时窒息。“饥不择食?”傅予的声音冷得像冰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陆以时,你倒是有自知之明!知道什么该碰,什么不该碰吗?!”这句话,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陆以时熊熊燃烧的怒火上。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委屈和心寒瞬间淹没了所有情绪。原来在傅予眼里,他就是这样的人?一个需要他时时刻刻盯着、管着,否则就会“饥不择食”去“碰不该碰”的人?他之前所有的解释,在傅予看来,都是苍白的狡辩?信任呢?他们之间那点好不容易在《生活大玩家》里积累起来的、心照不宣的默契和依赖,就这么脆弱?这么不堪一击?“呵……”他低低地笑了一声,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和心灰意冷,“傅予,原来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一个人。”他顿了顿,抬眼看着屏幕里的傅予,“行。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说完,他甚至没等傅予再开口,手指重重地戳在了屏幕的红色挂断键上。视频通话瞬间中断。屏幕上只剩下陆以时自己那张苍白、疲惫、写满受伤和委屈的脸。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手机屏幕的光幽幽地映着陆以时失魂落魄的脸。他维持着握着手机的姿势,僵在原地。委屈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又一波地涌上来,堵在喉咙口,又酸又涩。他用力眨了眨眼,想把那股不争气的湿意逼回去,可眼眶却不受控制地发热。傅予最后那句“知道什么该碰,什么不该碰吗?”像魔咒一样在他脑海里反复回响,每一个字都像带着倒刺的鞭子,抽打在他心上。原来在傅予心里,他陆以时就是个没有分寸、不知廉耻、需要被时时刻刻提防和管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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