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反手握住陆以时滚烫的手,掌心包裹着他微凉的指尖,另一只手则拿起床头柜上备好的水杯,里面插着吸管,递到陆以时干裂的唇边。“喝水。”陆以时烧得口干舌燥,下意识地含住吸管,小口小口地吸着微凉的清水。喉咙的灼痛得到了一丝缓解,他舒服地哼唧了一声,像只被顺毛的猫。喝了几口水,陆以时似乎恢复了一点力气,烧糊涂的脑子又开始天马行空。他含着吸管,眼神迷离地看着傅予近在咫尺的、线条冷硬的下颌,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草莓牛奶……要……要傅予味的……”傅予拿着水杯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低头看向怀里的人。陆以时说完,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要求有点离谱,烧得通红的脸颊更添了几分颜色。他不好意思地松开吸管,把脸往傅予撑在床边的手臂上蹭了蹭,像只寻求安慰的小狗,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嘟囔着:“……要凉的……甜甜的……”傅予看着他这副烧得迷糊、又娇气又依赖的样子,眸色深了深。他没说话,只是把水杯放到一边,起身走了出去。陆以时看着傅予离开的背影,心里空落落的,更委屈了。连草莓牛奶都不给……傅扒皮果然冷血无情……利息结算陆以时裹紧被子,把自己缩成一团,意识又陷入混沌。不知过了多久,卧室门再次被推开。傅予端着一个玻璃杯走了进来。杯子里是鲜榨的、浓稠的、还带着冰凉水汽的……草莓汁?里面似乎还加了牛奶,呈现出一种诱人的粉白色。他走到床边,将杯子递到陆以时唇边,声音低沉:“张嘴。”清甜的草莓混合着醇厚的奶香,带着冰凉的触感,瞬间钻入陆以时的鼻腔。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着眼前那杯粉粉嫩嫩的液体,还有傅予那张依旧没什么表情、却耐心地举着杯子的俊脸,眼睛瞬间亮了一下,像看到了救星。他迫不及待地就着傅予的手,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冰凉酸甜的液体滑过火烧火燎的喉咙,带来一阵难以言喻的舒爽,暂时压下了身体的燥热和不适。“慢点。”傅予皱着眉提醒,却还是稳稳地端着杯子,看着他像只渴坏了的小动物一样贪婪地吮吸。一杯草莓牛奶汁很快见了底。陆以时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沾着粉色汁水的嘴唇,胃里舒服了些,人也似乎精神了一点点。他满足地喟叹一声,身体软软地靠在床头,烧得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傅予,小声嘟囔:“……好喝……还要……”傅予面无表情地把空杯子放到床头柜上:“没了。”陆以时扁扁嘴,刚想抗议,卧室门铃响了。私人医生张医生带着助手匆匆赶到。一番详细的检查后,确诊是重感冒引发的高热,外加轻微脱水。开了退烧药、消炎药和营养液,叮嘱了物理降温的注意事项,并留下观察。傅予仔细记下医嘱,送医生出门,回来时手里已经端着一杯温水和几粒药片。“吃药。”傅予把水和药递到陆以时面前。陆以时看着那几粒白色药片,小脸皱成一团。他从小就怕吃药,尤其是那种大颗粒的,总觉得会卡在喉咙里。他缩了缩脖子,眼神躲闪:“……苦……不想吃……”傅予看着他这副抗拒的样子,耐心似乎即将告罄。他捏着陆以时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声音又冷了一分:“自己吃,还是我喂?”陆以时看着傅予眼底那熟悉的、带着威胁意味的暗流,想起水下那句“连本带利”,瞬间怂了。他委屈巴巴地接过药片和水,视死如归般闭着眼,一股脑塞进嘴里,灌了一大口水,胡乱地咽了下去,苦得整张小脸都皱成了包子。“乖。”傅予似乎很满意,揉了揉他汗湿的头发。吃了药,又挂上了补充水分和营养的点滴,陆以时在药物的作用下,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但高烧带来的不适并未完全消退,他睡得极不安稳,眉心紧蹙,时不时发出难受的呓语。傅予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床边。他没有开灯,就着窗外城市稀疏的灯火,沉默地守着。他拿过拧干的冷毛巾,动作有些生疏却极其认真地,一遍遍擦拭着陆以时滚烫的额头、脸颊和脖颈,进行物理降温。每当毛巾变温,他就立刻去卫生间重新用冷水浸透、拧干,再回来继续。时间在寂静的夜里缓慢流淌。窗外的天色从浓黑,渐渐透出一丝灰白。陆以时的体温在药物和物理降温的双重作用下,终于艰难地退到了38度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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