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玄采从未见过他娘,记事起便只叶裁一人带着他。通人事后,时常被他带到酒肆那些“伯伯叔叔”手里托管。一般而言,再丢下一句:让你们看看我乖儿子,之后,叶裁便不知所踪,吃穿用度不曾少了他,回来也都会带不少小孩喜欢的稀奇玩意,只是有时能一连数月不见人影。独留五岁的叶玄采对着这一群虎背熊腰的彪形大汉。酒肆里聚集的江湖浪人,一群刀口上舔血的糙汉子,没上朝廷通缉名单都罕见,哪懂什么带孩子。粗鄙之语,荤黄段子之类从不避着他。亏得酒肆老板娘是个善人,给他隔了个单独小房间,教他读书识字。旁的叶玄采记不大清了,只有隔间外飘香的下酒小菜,楼下喝酒的男人大嗓门,听不懂但三句不离“娘”的浑话。收账的老板娘朝楼下怒声呵斥后安抚他:“娘亲并非不要你,不过是去了很远的地方,你爹也并非故意丢下你,只是为了走镖,要去很远的地方,要养家。”每当听到这,叶玄采只是咂摸着句子看向楼下的“叔叔伯伯”:他们娘莫不是也去了很远的地方?栖云百里外有大泽,南连栖云山,北接逍遥津,名曰巢。逍遥津外有一土丘,登而远望,得见大湖全貌,其名为四顶,闲游极佳。钟锦彩便葬在这四顶山。故人情登顶已近黄昏,叶裁码放好市集买来的糖果子,酱肉一类,低声念叨着:“耽搁了时间,有些凉了,锦仙儿莫怪,要怪就怪梅俞陵他腿脚不利索,磨磨唧唧。”梅俞陵被他这般说辞逗乐了,哭笑不得,这青年人作风跟他那位老友太像,都已见怪不怪:“白小友正当年,反怪我这老头子腿脚不利索,有失偏颇。”那年檐下,江湖客每日见书生拿着读本摇头换脑,自觉乏味,随手捻了纸团扔进窗内,正中书生脑门:“诶,你说你,整日读这些书,往后能看出个什么名堂?字嘛,够识就好了。”书生摇摇头:“书中圣贤,自有门道,不得志,守一方安康,既得志,护天下太平。”江湖客不以为意:“说得好听,如今朝廷式微,上哪守太平去,都是些空话,那你自己呢?”书生目光悄然扫过江湖客身后那负剑姑娘的脸:“若有幸,得一人真心,定不相负。”“倒是深情。”叶裁除去碑旁杂草,却发现这草大多不过刚露头的小苗,一年间竟是没长起来多少,扭头看向梅俞陵:“你修过了?”梅俞陵面上含笑:“略尽绵薄。”白皑倒出瓶中酒,依旧是叶裁最喜的浮玉春,作罢,退至一边,与叶玄采并肩。在逍遥津暂留就这一晚,留叶前辈与老友续续旧也好。日渐西沉,红霓染了天边云彩,叶裁端了盏递与梅俞陵:“梅……先生,你我初识,叶……也算缘分,小生不才,作陪,敬你一杯。”“好。”四顶山上,俩人席地而坐,天边一轮火红没入巢泽,叶裁知梅俞陵不胜酒力,却忽略白皑的身体也是这般。一盏饮尽,二人皆醉。梅俞陵昏昏沉沉,侧身盯着叶裁,那分明不同的相貌配上于记忆中如出一辙的二傻子模样,恍惚间莫名成了叶裁青年时的相貌,顿时急火攻心,气不打一处来,摔了酒盏指着他鼻子就骂:“江湖人生性浪荡,又何况,聘为妻,奔为妾,她依旧选了你,为何?为何?我不明白,若不是你,阿彩最后又怎会!”那“青年”叶裁倒比他平稳得多:“姓梅的,是你懦弱,又怎怪得了我?你说从长计议,何来长久?若当时不带着她,你真忍心放她嫁那金家老头?我空口无凭不假,但那日墙头,是我接住了她。”半空被风扬起的盖头,一身红衣,天仙似的姑娘,青年头戴箬笠,一接一吻,便算嫁了,酒肆中人念起,也叹是一段佳话。那日墙下,书生伏于影中看得真切,了无妒意是假,但更多却是艳羡。恨自己无权无势,守不住心宜之人;羡有人心较他更坚,无俗世之扰。梅俞陵被他噎急了,那文人修养全然扔到一旁:“你放屁!我,我,我若高中,会有机会的……”提至心伤,梅俞陵鼻头一酸,泣不成声。“青年”叶裁嗤笑:“这么多年了,都成老不死的了,骂人还没一点长进,乡试三年一回,更何况乱世之时,四面揭竿而起,战火纷飞之际,她能等到几时?只怕黄花菜都凉过两轮了。”“我……我……”无言能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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