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守就是好几年,留楚恕颐一个人在家。但婆母自知出身不好,也不敢来作践大户人家的儿媳,桓宜华又是个和善的阿嫂,和她相处得也很好。她有时候想家,桓宜华也不会非不让她走,平心而论,楚恕颐那几年的日子,过得是相当舒心。里里外外谈起这桩婚事,她也没有任何的怨言。
可是袁綦一回来,她就不自在了。三年前袁綦被从幽州调回来,两人就住了两晚,楚恕颐居然跑回娘家去了,说是母亲病了,她要回去,后来是让楚培亲自给送回来的,给袁家赔礼道歉,搞得大家都很尴尬。
桓宜华只好和婆母轮流地去和楚恕颐谈,是不是二郎做错了什么,得罪了她。楚恕颐也急得哭,说袁綦没什么不好的,她也没有讨厌袁綦,她就是……
桓宜华直叹气,明绰赶紧催:“就是什么?”
“她说她跟二郎不熟。”
明绰实在没有忍住,笑得惊天动地。桓宜华也是哭笑不得,连连摇头。
“也是实话。”明绰笑完了,自己拍着胸脯顺气,“盲婚哑嫁的,确实不熟。面儿都没见过几回的人,上来就要脱衣服,谁心里乐意啊?”
反正她当年刚嫁给乌兰徵的时候是不乐意的。
这个楚恕颐……明绰一边笑一边在心里想,倒是真有意思。做事纯然由心,多难得。
桓宜华继续往下说。既然楚恕颐都说了这话了,自然是要好好地从袁綦身上下手,让他跟妻子慢慢来。但是袁綦再好的性子,遇到这样的事儿也有点儿脸上挂不住。楚恕颐不愿意跟他同房,他就干脆分了房。他一分房,他母亲就着急,没完没了地念,给他念烦了,他就去跟陛下请了命,又出去带兵了。
萧盈知道袁家这荒唐事儿,也不把袁綦派得很远。所以这几年里,为着哄哄母亲,他也还是时常回建康来,只是都留不长,就避难似的赶紧走了。也就是去年领了命,接了东乡公主回朝,才消消停停地在建康多留了几个月。
于是他母亲又不消停了,成天地就是操心楚氏不给二郎生孩子。楚恕颐受不了了,就主动提出来给二郎纳妾。但袁綦又不乐意了,嫌纳妾名声不好。
明绰嚼着核桃说风凉话:“好歹你们府里还有个人知道纳妾名声不好听呢。”
且不说袁煦,袁增院里还养着几个年轻的呢。
桓宜华无话可说。
“还是你婆母想不开。”明绰继续说风凉话,“这种事儿,逼得越紧,越适得其反……”
“我也是这么说呀。”桓宜华撑着额头,真是没招了,“你都不知道,前两年二郎只要回来,婆母就亲自在他们房外盯着,两人若是同睡一张床,全府上下就都知道了,这谁能愿意啊……后来逼得二郎觉也不睡了,就坐那儿,一坐就是一宿……”
明绰听得嘴里“啧啧”作响。这是真有点儿惨了,她都不好意思笑了。
“反正我也劝不动了,由她们去吧,我上你这儿来躲躲清净。”
“那……”明绰还有点儿想不明白,“也这么多年了,楚恕颐还觉得跟二郎不熟吗?就这么不愿意跟他做夫妻吗?”
“难就是难在这儿啊,”桓宜华把手一摊,“恕颐她……她缺心眼啊!”
他们俩也不吵架,还挺相敬如宾。桓宜华去问楚恕颐到底是怎么想的,她也没什么想法,竟然觉得这么跟袁綦过下去也挺好的。桓宜华就说那你得有个做夫妻的样子,哪有这么做夫妻的。楚恕颐就回了她一句:“这世上有像你们这样喜欢这档子事儿的,就也有像我这样,不喜欢这档子事儿的。”
明绰的眉毛一下子高高挑起来:“楚夫人了不得。”
“更了不得的还有呢。”桓宜华不知道叹了第几口气,“我说她这还是年轻,不懂,以后就知道寂寞了。她说有什么寂寞的?袁家难道不养她了?她吃得又不多!”
明绰再也没忍住,放声大笑。桓宜华也跟着笑,实在是无奈到了极处,只能笑了。
“有意思。”明绰现在才是真的明白桓宜华说楚恕颐很能解闷那句话了。
“你来躲清静有什么用啊?”明绰揩了揩笑出来的眼泪,“还是我来釜底抽薪,召楚夫人进宫吧!”
第128章
“夫人。”
楚恕颐赶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让府里的丫鬟不要惊动了院里的人,一边自己蹑手蹑脚地靠近,大半个身子都隐在墙后,只露出半颗脑袋,鬼鬼祟祟地往自己院里看。
袁綦正在舞剑。
天热了,他身上一件薄衫脱去了一半,从腰上垂下,像是一条样式特别的衬裙。裸|露的肩背和胸腹上已经出了一层晶亮的汗,想来已舞剑许久,但他仍未觉疲累。长剑或刺或掠,或撩或劈,或挑或斩,不等一式用老,马上就跟上下一式。身随剑动,忽如轻燕,忽如击鹰。最后一点夕光从树影中洒下,斑斑点点地落在他身上跃动,手臂和胸腹的肌肉也随着动作绷出流畅的线条,怎么看都算得上是赏心悦目。
但楚恕颐皱着眉头,一心琢磨着有没有绕开他回房间的路线可以走。
又有一个丫鬟从背后经过,叫了她一声:“夫人。”
楚恕颐赶紧回头嘘她,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袁綦收了剑,目光朝这边看过来,唤了她一声:“恕颐。”
楚恕颐背对着他,一张脸已经皱成了苦瓜,下定决心调整了一下才露出一个如常的笑脸,转头向他走去:“仲宁。”
旁边的石桌上搭了一块巾子,楚恕颐的眼睛一瞟,赶紧上前抓起来,两只手一起递给了袁綦,让他擦擦汗,一边关心了一句:“天这么热,小心暑气。”
袁綦“嗯”了一声,上下看了她一眼:“你打哪儿回来的?”
“宫里。”楚恕颐回答他,“长公主有召。”
袁綦擦汗的手突然一顿,然后又若无其事地抹了两把脖子,装作不经意地“嗯”了一声。
自从当日桓宜华带着楚恕颐去过一趟上阳宫之后,这半年来,长公主时不时地就会召她进宫作陪。长公主是寡居,在宫里又没有孩子可以养,没事儿就在上阳宫宴饮,先是请与她年纪相仿、过去就是旧识的官眷贵妇,然后就是她们的女儿、妹妹之类的名门贵女。据说长公主闲得没事儿干,还促成了两对亲。
这倒也没什么异常的,长公主安心在女人堆里作乐,总比日日盘桓在含清宫,在陛下身后要让人放心得多。她与袁家两位女眷尤其交好,也是寻常,毕竟袁家那两个兄弟就一直在陛下面前得脸。
袁綦把汗擦干了,看了妻子一眼,突然注意到了什么:“你几时耳上打了环?”
楚恕颐赶紧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
朵。汉家女子耳上干净,一般不打洞,但袁綦记得长公主的耳上是有环痕的,想来是染了乌兰人的习气。楚恕颐耳上还红着,一看就是刚打不久,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捂了捂耳朵,只道:“长公主赏了一对耳环,我……”
楚恕颐有些担心地看了看丈夫,怕他说自己没规矩,又小声地申辩了一句:“我们学长公主,都打了的……”
袁綦倒也没有说什么:“这就是长公主赏的?”
楚恕颐把手放了下来,点了点头。其中一枚耳环挂在她的袖口被勾下来,顺着动作被无声地甩出去。袁綦眼中一动,似是想提醒她,但又没张口。
他垂下眼睛,又问了一句:“今日阿嫂没一起去宫里?”
“博儿病了嘛……”袁博是桓宜华的第二个儿子,“阿嫂照顾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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