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夫人家算不上贵气,那我们这样的人家便是街上要饭的了!”
陈泥儿布鞋妇人突兀地叫起来,声音高昂到刺耳,她的脸涨得红极了,强装了一副直言不讳的忠臣样儿,她试图掩饰她方才的尴尬。
屋子里的人纷纷附和起来,神色亦惊亦怒。
她们危言正色,她们义正词严。
仿若庙堂上的御史言官。
仆妇奉上了一杯茶,徐大夫人的嘴角在茶盏下微微勾起。
的确。
她对这些妇人的奉承十分受用。
这些妇人都是清水潭有头有脸的官吏媳妇,平时在十里八乡都是呼来喝去好不威风的角色,而在她这里,她们只能摇尾乞怜阿谀奉承,只因为——
她们徐家,的确是贵不可言。
她夫家清水潭徐氏,自翰林徐公始,共出了三名进士六名举人,秀才廪生数不胜数,她家公更是荣退正二品资善大夫,小叔是永平六年的探花郎,掌一方盐政大权。
能嫁进他们这样的人家,竟还摆出一副冷脸子。
新娘子真是不懂事。
“这有什么办法呢?”又有个妇人刮着茶沫,悠悠地道,“她母亲早死了,父亲不喜,打发去了别家,没人教养,自然不懂规矩。”
她从容自在,在一众妇人当中很是扎眼。
徐大夫人拨珠子的手一顿,随后若有所思地感叹一句。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咱们做长辈的,应该体谅着些。”
一股汗臭味从那站着的陈泥儿妇人身上飘过来。
徐大夫人厌恶地拧了一下眉。
两个仆妇忙在旁打起香扇子,又四个仆妇再搬了两个香炉来,横在二人之间。
刮茶沫的妇人低垂着脑袋,笑出了声。
这让陈泥儿妇人愈发惶恐而局促不安。
“啊呀,小姑娘本来是该钉死在棺材板子里昵,新铜早就准备好了,铁匠也请好了,要不是大夫人心善,现在刚打好的烧红的钉子就该敲进她身上昵……”
圆脸妇人忙出来打岔子。
“他们怕她埋了也想办法跑,听说要用三尺长的黄铜钉子把她钉死在地底下……”
暖阁外的丫头在风里窃窃私语。
“阿弥陀佛。”
暖阁里的徐大夫人虚拜一下。
她这样吃斋念佛的人,怎么能干得了这般事?
勒死了。
也便罢了。
鼓乐一路舞到了西弄堂。
这是一间被布置好了的洞房,梁柱新刷了红漆,门窗新挂了红帘,四合如意锦纹栽绒毯铺了满室,五谷八宝饴糖醇酒琳琅满目。
花烛的烛芯嘶啦作响,烛火在窗纸上跃出斑驳的光影。
魏兰蕴跪在洞房门口。
光影在她的身上戛然折断。
自她身前是死人棺材,光亮亮的一片,而自她身后,日月无光。
皆是死路。
她不记得她是什么时候来到这个世界的。
只记得在沉沉的夜里。
他们将她带走时,抄起路边长满青苔的石头卖力地往她头上砸去。
用过的石头又被随手丢在路边。
血淋淋的。
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被捆着拴在羊圈里,半倚着槽头休息。
羊吃光了草料,一路啃食到她的头发。
她想往一旁挪去,用尽全身力气,却连眼皮都没有抬起来。
魏兰蕴还记得,她在脑后的胀痛、腹胃的刺痛里,在一具脱水又无力的身体里,精疲力尽地睁开眼睛。
那是一只母羊正回头舔舐她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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