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六郎躲在东耳房里。
他蜷着身子,小心翼翼地缩在柜子底下,他的手里拿着一把老大的铁锁,锁跟着魏六郎躲进柜子底儿,锁角磕在地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丫鬟在廊下洒扫。
她们躬着身子擦地,擦得认真极了,汗水顺着脖颈一路流进了衣领里,因着大丫鬟红玉正巧就站在廊下,擦地的小丫鬟们头是丝毫不敢抬起,她们一点儿也没发现魏六郎。
魏六郎在柜子里暗自窃喜。
这已经不是他潜入这里的第一次了。
这院子的防备似乎并不严,魏六郎用他那自认三脚猫的功夫潜入这院子,纰漏出了不少,但竟一次也没有被发现。
魏六郎之所以潜入这里,其实是因为一封信。
或许它叫一封信并不准确,确切来说,这是一封报纸,是一封装在信纸里面的手抄的银湾嘉定八年酉丑日的县报。
报纸上用朱笔在第三版右下第三栏里面,圈出了一个名字。
包这封信的人将这篇报纸,并夹着几页小书摊里卖的鲜艳话本故事卷和在一起,然后投到了林夫子开的私塾里边。
圈出的名字是魏六郎的姐姐魏兰蕴,并夹着的话本故事则不堪入目,那是一个娘子科考时失了身,委身做某学子的妾妇,于贡院场里窃情的故事。
魏六郎还记得私塾里的人是怎么笑他的。
他们说他这个姐姐抛头露面的出来考试,最是伤风败俗了。
他们说考场前是要搜身的,是衣裙皆要脱光的搜身,他们以最恶劣的角度去评判女子应考的这件事,他们臆测着魏兰蕴的身量体型,他们拿魏兰蕴与东歌坊的金玉娘相比。
那些学子们将故事主角的名字用朱笔划了,更易成了魏兰蕴的名字,书案间流传的话本,也已经有了魏兰蕴的版本。
魏六郎怒气冲冲去找林夫子告了状。
夫子烧了一批书,责罚了一众学子,可悠悠众口却是止不住的。
魏六郎的行为不仅没有停息这封信带来的风波,反而还愈演愈烈,私塾里对女子科举的嘲弄声,以及对魏六郎告状之举的讥嘲语搅和在了一起,恰如狂风骤雨般朝魏六郎砸去。
魏六郎臊红了脸,他躲着再也不敢去私塾。
他想去找母亲告状,母亲却正巧去了青城观进香,他想去找父亲告状,父亲却听都没听他说话,草草嘱咐他几句好好学习,便让董管家把他请出了书房。
要止住这场风波其实很简单。
只需要止住风波的源头。
也就是不让魏兰蕴去考试。
魏六郎想得很清楚。
只要魏兰蕴不去考试,这些学子们就没有讥笑魏六郎的理由,魏六郎便可以昂首挺胸回到私塾,狠狠地把那些嘲弄他的学子们顶回去。
但银湾里魏家的主子统共就这么几个,能不让魏兰蕴去考试的主子也就那么几个。
在魏三老爷没空管、魏三夫人管不了的情况下,魏六郎决定自己出马,他亲自来让魏兰蕴去不成这场考试。
魏六郎先是下药。
他找了贴身的小厮买了足足一斤的巴豆回来,连分了三天下在魏兰蕴必吃的饭食里面,可连续三天,宅子里都安安静静的,一点儿也没有什么大娘子跑肚拉稀的消息传出来。
魏六郎不信邪。
他又加买了二斤,下了药亲自躲在魏兰蕴的院子里边,盯着她吃。
但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无论魏六郎下哪一道菜,魏兰蕴总能精准地避开那一道菜,哪怕魏六郎将药下在她必喝的茶水里面,魏兰蕴都能准确地避开那份茶水。
真是见了鬼了。
他连下了四天的药,竟然根本沾染不了魏兰蕴分毫。
但魏六郎并未因此放弃。
下药不成就换一招,魏六郎打算偷了魏兰蕴所写的时文手稿,扰乱她的考前准备,让她方寸大乱,从而放弃考试。
考生所写的时文观点推理文章,都是考生自己毕生所学的感触所在,没了这一份东西,或许对一个考生的影响只在二成左右,但科考向来失之毫厘差以千里,别说二成,但凡差个一分一厘,在这场考试上,都有可能是圈名和落榜的区别。
魏六郎的私塾里面,因时文遗失所弃考的考生,并不在少数。
这个计划当然是可行的。
魏六郎说干就干,他又一次潜入了魏兰蕴的院子里,翻找了整整一夜,可他把这个院落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找到魏兰蕴的半篇手稿。
别说手稿。
魏六郎甚至都找不到任何一张魏兰蕴写过字的笺纸。
整个院子连一本论语都找不出来,只有几本新旧夹杂着的蒙书,稀稀拉拉堆在魏兰蕴常用的那块凭几边上。
请勿开启浏览器阅读模式,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
相邻推荐:星际最强,但骗薪摸鱼 灵魂共鸣+番外 平妻她娇娇如莲 假想情敌+番外 换我喜欢你 抱歉,我有女朋友 捡到赛博财阀后被压了[gb] 和雀斑小狗贴贴 反派今天乖了吗(快穿) 快穿之老娘只想搞事业 龙傲天救赎美强惨后 晴日骤雨 清冷师尊成了反派幼崽后爸 玉楼明月 氪金玩家勇闯末世 风陵不渡 宠妻就让她躺赢 忒休斯纸船 吞金眠花 贵校万人嫌陷入F4修罗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