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津南僵硬地站在原地,目光追随着洛明冉的身影,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小冉总是独自承受一切,从不向他人透露心事,无形中把自己与外界隔开,贺津南无数次尝试走入他的内心,奈何事与愿违,即使是在他失忆的时候,贺津南都没能做到。曾经,贺津南以为自己拥有很多的时间,可以慢慢敲开洛明冉的心门,后来贺逾白出现,拆穿了他的谎言,洛明冉连最基本的信任都不再施舍给他,贺津南只能永远守在心门的外面。是幸运也是不幸,洛明冉也没有放其他人进去。贺逾白、洛时修、洛听流,就连洛明冉最信赖的傅照雪都未能幸免,渐渐的,贺津南他们感到恐慌。洛明冉一个人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独自背负着使命前行,很孤独吧……他会不会难过,会不会在需要别人的时候,无人伸出援手,甚至没有人能听到他的呼唤,没有人能看到他的身影。洛明冉无助的时候,他该怎么办,他又能依靠谁……每每想到此处,贺津南都心疼得无以复加,他能感觉到,贺逾白他们也有这样的想法,所以他们会逼迫自己忍受彼此的存在。再吃醋,再嫉妒都得忍着,洛明冉的身边多一个人,总比一个人都没有要好不是吗?可是,他现在看到了什么——洛明冉竟然在这个男人面前卸下防备,很自然、很放松地说出自己的困难,还是如此微不足道的事情。贺津南的心间泛起浓烈的腥苦,他曾以为自己是洛明冉最信任的人,但现在看来,他或许只是一个局外人。局外人……贺津南心里堵着一口气,无处可发。他把手上的浴巾甩到贺逾白的身上,声音沉沉,“把自己打理干净,衣衫不整像什么样子。”贺逾白:……沉不住气的男人。明日晨曦(194)贺津南深呼吸,压下心头的不愉快,把奥米尼斯带到事先准备好的卧室。奥米尼斯抱着洛明冉走进去,卧室里摆放着定制的画具,墙角摞了两箱雨露麻和蜡染宣纸,以及二十张宣纸之王“三丈三”。洛明冉望着熟悉的房间,卧室的暖光朦朦胧胧,氤氲着安逸的气息,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奥米尼斯把他抱到卧室的床上,盖好被子。洛明冉躺在柔软的枕头上,裹紧被子,身体微微蜷缩,“温度有点低。”下一秒,室内的温度就升了上去。“这样可以吗?”奥米尼斯柔声询问,坐在床边,揉捏着洛明冉的脚。“嗯。”洛明冉惬意地眯起眼睛,全身暖洋洋的,骨头都酥软下去,窝在床铺里一点都不想动。暖黄色的灯光落在他的身上,柔和了眉眼,越发温柔亲切。“安心休息。”奥米尼斯的呼吸略显紊乱,眼底晦涩不明,他低着头,默默用被子盖好洛明冉的脚。洛明冉从被子里伸出手,捏了捏奥米尼斯的手指,声音模糊,“这次,要叫我起床。”不能再睡那么久了……会变懒。奥米尼斯愣在原地,手指骤然僵住,胸口开始发烫,心跳声清晰可闻。“嗯,做个好梦。”他的嗓音有些沙哑,喉结上下滚动,耳畔爬上一层绯红。贺津南站在门边,面若寒霜,心脏就像灌了铅,沉甸甸的,窒息感蛀空了心房。傅照雪收回目光,神情莫测。灵魂陷入沼泽,淤泥遮掩鲜活的心脏。洛明冉沉沉睡去,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似乎并不担心奥米尼斯跟其他人起冲突。奥米尼斯轻声关门离开,贺津南和傅照雪压下心头的苦涩,跟他来到客厅。贺逾白把自己里里外外捯饬干净,除了脸色仍是不健康的白,已经没有濒死的痕迹。沙发上,洛时修和洛听流并排而坐,悠闲地喝茶。贺津南扫了一眼贺逾白,没好气地说:“放他们进来做什么,还嫌人不够多是吗?”“只要阿冉开心,其他都不重要。”贺逾白面无表情,语气平静又认真。他的话简简单单,却像一把钥匙,解开了内心深处最柔软的部分。对贺逾白来说,洛明冉的存在超越了一切,他的笑容,他的幸福,成了贺逾白唯一的追求。回想起过去,贺逾白不禁自嘲。曾经的他,是那样渴望权力和地位。他与贺津南之间的竞争,仿佛是一场永无止境的角逐,把他拖入更深的泥潭,日久天长,他变得狭隘自私、偏执贪婪,只要是贺津南的东西,他都想全部夺走,紧紧抓在手中。洛明冉的出现,让他看到了生活的另一种可能,他开始审视自己,开始质疑过去的行为,那些不择手段得来的荣誉和资源,变得没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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