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异常美貌的公主,留着一定有大用处,皇上是不可能轻易处置的。最多,也就是让六公主出出气而已。他脸上的笑容越发和善。喻楚打量他一眼,就知道这个小太监心里在想什么。不过她也没在意,由侍女搀扶着,慢慢朝殿内走去。大殿里,皇上正在哄六公主高兴。六公主不愧是最受宠的公主,娇蛮地坐在皇帝旁边,一脸不高兴的模样。鬼面将军(18)皇上还和颜悦色地哄她:“好了,别生气了,你五姐刚刚回来,可能情绪还未缓过来……你何必计较呢。”六公主却越发不高兴了。眼看着华服少女从殿外进来,她眯了眯眼睛,冷冷地转过脸。“我不管,父皇,五姐用蜘蛛吓我太可恶了,亏我知道她回来,好心好意去看她。父皇,你不疼我了吗,怎么还帮着五姐说话?”六公主挽住皇帝的胳膊摇了摇,一脸委屈模样。皇帝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转而看向走进来的喻楚,面上便恢复了严肃。他淡淡道:“你——”话还未出口,皇帝却蓦然发现,少女站在台阶下静静看着自己,唇边带着淡淡笑意,眼圈却是微红的。原本要问的话忽然顿住,皇帝皱起眉头,语气淡淡地问:“怎么了,朕还没有问你话,怎么自己倒哭了?”他在后宫里也见过不少这种伎俩。被告状的,反而一副梨花带雨的哭泣模样,这一哭,便不好治罪了。这一想,不禁有些反感起来。六公主也气急,站起来道:“五姐,你欺负我在先,我还没说什么,怎么你倒是哭了?我可没有欺负你!”台阶下的少女笑了笑,并没开口辩解什么,只是轻轻行了一礼。皇帝注意到,她行礼的时候,膝盖的动作微微有些不自然。少女站直身体,温言软语道:“并非是因为六妹……只是女儿原本以为,此去和亲,便再也见不到父皇了。”殿内的人全都怔住。殿下绝色的少女神情平静,仿佛随口一说,说完又微微低头,随意道:“父皇叫女儿来,是为六妹的事?”她刚刚那句悠长的感慨,好像只是随口一说,现在轻飘飘地换了话题,却又显得那句感慨,异常真实感人。六公主目瞪口呆,转头看向皇帝。皇帝的神色果然微微柔和,没再问六公主的事,反而又问:“是路上受了什么委屈?你过来让朕瞧瞧。”台下的少女愣了下,随即乖乖上前。她走近之后,那张貌美的脸清晰起来,皇帝注意到她耳上垂着的耳坠。异常熟悉。他愣了愣,随后忽然想起一个人。那女子生前就是温婉可人的,一生从未向他讨要过什么东西,只要了一对翡翠耳坠,便格外欢喜,日日戴着。她为他生下了一个女儿,他没有照料过。哪想到,少女长大,举手投足间的温婉淡然,却与她一模一样。皇帝自然知道,六公主才是娇蛮任性的,来告状,会故意夸大情况。皇帝本来不在意,毕竟宠爱六公主,不管情况如何,对五公主罚就罚了。此时却忽然有些愧疚。这孩子和她母亲一样温柔体贴,遇到委屈也不说,上次让她去和亲,她就不声不吭地去了,如果不是刚刚红了眼圈,他还不知道,自己在这个女儿心里,居然占据如此重要的位置。她还轻描淡写的——询问他叫她来,是不是为六公主的事。鬼面将军(19)皇帝一时感叹万千,低声问:“好孩子,怎么今天戴了这副耳坠?这耳坠颜色深沉,不适合你这样的小姑娘。”少女飞快抬眸看他一眼,似乎有些犹豫,最后才低下头,低声道:“女儿想让母妃,再完整见父皇一次。”睹物思人。戴着耳坠,就等于母亲再见到皇上,这倒是可以理解。只是……皇帝疑惑道:“完整?”“母亲为父亲留下两样东西,一样是耳坠,”少女轻声道,怯生生地低头,“一样是女儿。今天父皇要见女儿,女儿就想把耳坠,一并带来。”大殿里一片寂静。皇帝愣了半晌,忽然吸了口气,喃喃道:“好孩子。”他这么多年从未去见她。如今见她一面,她可能知道,这是难得的机会,所以特意戴了母亲的耳坠来,以全母亲生前的心意。可他叫她来,还是问罪的啊。刚刚见她红了眼圈,竟还误会她。比起这孩子的一片心意,六公主那点小打小闹,根本不足挂齿。皇帝亲自起身,在六公主不敢置信的眼神中,伸手和颜悦色地扶少女过来,让她坐下,随后问:“朕看你行礼时膝盖不便,可是有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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