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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第1页）

“有多少？”“五万，她不顾我的意愿直接转账，还是以房租的名义。”离玦自嘲，“但我没办法不收，离燕拿不到租金肯定会把二楼转租出去，小梅姐说了留房，难保哪天回来住，如果房子不在，违约的是我。”“而除去两年房租预计剩三万块，三万，这笔钱好像买断了我整个高中。”“我听明白了。”陈旭南冷哼，“有钱人的手段真高明，分明可以直接开口请求，偏要带你到那种高消费场所，因为她知道自己说服不了你，说不定她压根没劝过你朋友，装模作样哄你来扮演‘坏人’，好保住她们一家人和谐。”“可你凭什么掺这趟混水，落不到半句好，还可能连朋友都做不成，于是她让你亲眼对比，就为了告诉你，如果她外甥跟你一样继续在垌街五中混日子，那他的未来就是你的现在，等你心里有负担，自然点头答应。”“我恶意揣度她算不上善良，但用这种法子让别人做不甘愿的事也不见得多磊落。”陈旭南声音不自觉拔高，“瞧不起谁呢？”手背被风吹得极凉，离玦指尖僵硬，用被子裹紧自己。确实啼笑皆非，凭什么让她来劝？退一万来说，梅亭的公司与她何干？俞珵的成绩又与她何干？正如陈旭南所言，梅亭这般大费周章，不正因为事业上倚仗俞珵的妈妈，所以不愿明面和俞珵撕破脸。对方的算盘打得响亮不难识破，然而很可悲，她心如明镜，却依旧中计。雾太重了，她拨不开。“其实……无论小梅姐的举动出于何种目的，对我来说并没影响，我甚至预感到她迟早有一天会这么做。”“换作以前的我，或许马上就答应了，毕竟我贪财，五万块真的不少，不就是劝一个刚认识不到半年的人转学，去的还是市重点，这么多好处，根本扯不上什么心理负担。”“只是，我今天突然意识到，云层之上还有云层。”哑光白的墙上，年份稍长的旧式空调早已不静音，左右摆动的扇页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离玦眼神空洞，“看到了更高位的世界。”“小时候去临河边玩，河对岸的高楼窗户就像一格格钻石盒，我望了一年又一年，憧憬有朝一日成为盒里的珠宝。”“可我想得太简单了，等电梯时一群男人插队进电梯，不对，不是插队，是特权，他们身份貌似很尊贵，所有人自觉给他们让路，电梯还未满员，没有一个人跟着进去。”“整个过程无人有异议，大家理所当然地遵守‘规则’。”曾以为临河是割裂贫富的分界线，和飞机的头等舱经济舱一样尖锐分明，如今才知，钻石盒里也有界线，名为‘等级’的界线更为深严锋利，它不与你争夺位置，它自乘专机。“正因为有了差别对比，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拼命往盒里钻。而我那个朋友，他本是钻石盒里的一员，也许以后有机会成为先进电梯的那种人。”“小玦，你未来也能成为这样的人。”“或许吧。”离玦吸了吸鼻子，“但是旭南姐，从盒子里起步，和在盒子外起步，完全不一样。”“他能更轻易、更接近那扇门。”陈旭南哑言。“你看，你动摇了，我也动摇了，我明明很清楚他在以前学校遭遇的可怕事，却还是站在梅亭这边。”离玦捂住脸，嗓音哽咽，“我用最现实的东西权衡利弊，而不是以朋友的角度真正为他着想。我对他说过，我们跟他以前认识的人不一样，可结果，我高估了自己。”“我觉得自己很没用，很没用很没用！如果我有足够的底气，一定跟梅亭保证，哪怕俞珵留在五中也不会影响成绩，也能考到好大学，但我保证不了，甚至会害怕，再这样下去五中和垌街真的会拖累他吗？”“筝儿也是，我们都说她离开也好，不必再挨她爸打，可没有人问过她是否愿意，她离开的原因清清楚楚，但我们都办不到，只能被迫让受害者一退再退。”“小玦别这么想，你才多大，不要把所有事情揽在身上，这不是你的责任。”“旭南姐，原来我们一贯引以为傲的干劲和拳头半丁点用处都没有，不光没用，还让我们陷进一个误区，在一成不变的圈子里过得顺风顺水，身边同伴高捧、大人迁就，就自以为无所不能。”“你不知道，我从那栋大楼的洗手间窗户往下俯瞰，垌街只占据视野的小小角落，当时我想，这栋楼里的人，是怎么看待这个小角落，比蝼蚁渺小，比井底矮窄，他们看得见吗，他们放在眼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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