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很苦。”他说,声音低哑,“跟着我,可能连顿饱饭都吃不上,还要被人追着骂,被人打。”“我不怕。”姜小花仰着脸,眼神亮得像要烧起来,“再苦,能有诅咒疼吗?”陈伶沉默了。是啊,能有诅咒疼吗?这孩子从小就背着这蚀骨的疼痛长大,却从来没叫过一声苦,没说过一句要放弃。他都不怕,自己又在犹豫什么呢?犹豫自己这副残破的神格,是否还配得上这样纯粹的追随?“走吧。”陈伶终于收回手,转身推开柴房门,“趁夜色深,他们不会发现。”姜小花立刻跟了上去,脚步有些踉跄,膝盖因为被绑得太久,还在隐隐作痛,但他走得很稳,一步不落地跟在陈伶身后。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一个清瘦挺拔,一个单薄纤细,在寂静的村道上缓缓移动,像两株在寒风里相依为命的野草。他们没有回祠堂。陈伶说,那里已经不安全了,族长肯定会派人守着,等着抓自投罗网的人。他带着姜小花绕到后山,沿着一条几乎被荒草淹没的小路往上走。山路很陡,碎石遍布,姜小花好几次差点滑倒,都被陈伶及时拉住了。陈伶的右手很稳,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姜小花被他拉着,心里暖融融的,连背上的诅咒似乎都不那么疼了。“我们要去哪里?”他小声问,怕惊扰了山林里的夜鸟。“去山顶的废弃道观。”陈伶说,“那里很久没人去了,暂时可以落脚。”姜小花点点头,不再说话,只是用力攥紧了陈伶的手。夜风吹过树林,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谁在低声絮语。偶尔有萤火虫从草丛里飞出来,提着一盏盏小灯笼,在他们周围翩跹起舞。姜小花看着身边的陈伶,看着他被月光照亮的侧脸,看着他空荡荡的左袖在风里轻轻飘动,突然觉得,这样也很好。没有香火,没有信徒,没有那些虚伪的敬畏,只有他和他的神,在这无边的夜色里,相互扶持着,往前走。(六)山顶的废弃道观比祠堂还要破败。屋顶塌了一半,露出黑洞洞的椽子,墙角长满了青苔,院子里的杂草快有半人高了。唯一还算完好的,是一间靠着山体的小偏殿,勉强能遮风挡雨。陈伶生了堆火,枯枝在火里噼啪作响,跳跃的火光照亮了两人脸上的疲惫。姜小花靠在墙边,看着陈伶用那只完好的手摆弄着火堆,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奇异的安宁。“这里以前是干什么的?”他好奇地问。“供奉山神的地方。”陈伶往火里添了根柴,“很多年前,山神不知所踪,这里就渐渐荒废了。”姜小花“哦”了一声,又问:“那山神也像你一样,被人遗弃了吗?”陈伶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不知道。或许是离开了,或许是……消散了。”神也是会消散的。尤其是像他这样,神格破碎,神力耗尽,又被信徒彻底遗弃的神,消散只是时间问题。姜小花没听懂他话里的深意,只是看着跳动的火焰,小声说:“幸好你没走,也没……那个。”陈伶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把火堆拨得更旺了些。夜里,姜小花睡得很沉。或许是太累了,或许是身边有了可以依靠的人,他连梦里都没再感觉到诅咒的疼痛。陈伶却没睡。他靠在门口,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右手轻轻按在自己空荡荡的左袖上。那里没有伤口,只有一片虚无,却总能让他想起被砸断的神像手臂,想起那些愤怒的面孔,想起信徒们撕毁绸缎时发出的刺耳声响。他能感觉到,姜小花的呼吸很平稳,那道与他同源的诅咒,此刻也安静得像睡着了。这孩子是真的累坏了。陈伶轻轻叹了口气,眼神复杂地看着蜷缩在火堆旁的少年。他到底是在保护他,还是在把他拖入更深的深渊?(七)第二天一早,姜小花是被冻醒的。山顶的风很大,带着刺骨的寒意,火堆早就灭了,只剩下一堆灰烬。他打了个哆嗦,坐起身,发现陈伶不在身边。“陈伶?”他有些慌,连忙爬起来,跑到门口。就看见陈伶站在院子里,背对着他,望着远处的青苍山。他还是穿着那件旧长衫,晨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单薄的轮廓,看起来有些落寞。“陈伶!”姜小花松了口气,跑过去站在他身边。陈伶转过头,脸上没什么表情:“醒了?”“嗯。”姜小花点点头,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远处的青苍山笼罩在一层薄薄的雾气里,隐约能看见山脚下的村庄,“我们……还能回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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