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庭书是男的,与那些夫人们约不到一起去,他抱着猫,独自去戏园子听戏。府里下人很高兴,除了上回入宫,这是他们王妃头一次出门,王妃也该出去逛逛了,给自己买点东西,好好玩一下。听了几天戏,戏园子出了变故,有人强要一姓容的男旦,那戏子不从,要撞墙自尽,季庭书出钱帮他赎身,戏子回到老家后,竟然无意中在地基下挖出了一桶金子,一下发了横财,回来反手把戏园子买了,自己当上了老板。季庭书照旧来听戏,包间里,帷幔将他挡得严严实实,容老板亲自来献茶,将一书册压在茶盘下:“王妃,这是煜临商行本月的账目。”季庭书颔首,摊开在小猫咪面前。容老板的确是他恰巧遇见救下的,但也有目的,煜临商行要冲击万家生意,不能走朝廷这条路,穆程身为一只猫,与人沟通不方便,后续还有诸多事宜,需要一个人来联络各方。季庭书是槐王妃,这个身份同样不便,他们要找个心腹,这心腹只能让季庭书来联系了,穆程还不想有第二个人知道他不是真的猫。容老板知恩图报,对他们忠心不二,地基里挖出金子是假的,为的是让这戏园子成为自己的地方,以后商量事宜有个信得过的去处。连日来,容老板与各商户掌柜联络,禀报给季庭书,季庭书听了身边小猫咪的话后,再知会他,将要求下发各处。商行各掌柜心里猜测,这容老板就是东家吧,以前不想露面,拿一只猫来传话,现在愿意露面了。但他还是隔着帘子,影影绰绰的,不给人看真面目,可起码看身影,知道他是个人,是个活生生的人。也有心急的走到帘子后想见他,便也就见了,但不可外传他真实身份。这日季庭书刚从戏园子出来,迎面撞见了锦王。锦王跟不记得那日落水一样,调笑着上前来:“这不是皇婶吗,呦,还有空闲听戏呢,不在家照顾我那疯癫皇叔吗?”季庭书抱着猫侧身上轿:“王爷说得是,我要回去了。”动作被扇骨一拦,锦王道:“来都来了,我看皇婶也不急在这一时,既然撞见,不做东那是我这侄子不孝,皇婶赏个脸吧。”他将扇子左右一指,“再听个戏,还是去吃个饭?”左边是戏园子,右边是万家名号下的一个酒楼。季庭书哪也不去。然而锦王拦住不放人。皇上最近时常出入槐王府,不得不提防,他怀疑槐王的痴傻是装的,想从季庭书这里套点话。“就与皇婶叙叙话,如果这点面子都不给,外人还以为皇叔与侄儿不和呢。”他道。季庭书知道自己走不了,左右看看,往万家酒楼走去。不能去戏园子,容易让人看出蛛丝马迹。容老板还在门口,见他往对面去,怕他出危险,磕了下门边招牌。季庭书回头,向他摇摇头:不要轻举妄动。容老板只好转身进屋。光天化日,危险是不会有的,但难免要听上些羞辱的话,听就听吧,反正不会少块肉。怀里的猫没动静,想来是对他选择去万家酒楼没什么意见。万家这个酒楼不单单是吃饭落脚,那当中个台子也有人唱曲,披轻纱的女子唱些淫词艳曲,偶尔醉醺醺的客人,抛些银子,揽着唱曲的人就上楼了。季庭书蹙蹙眉,这就不是个正经吃饭的地儿。锦王叫了些好菜,一开始是挺客气的,又是劝酒又是夹菜,甚至还给他的猫单独叫了几道菜,外人看来的确是相亲相爱一家人。可是季庭书一眼望穿他的心思,顾左右而言他,想套的话是一句也没套出来。锦王逐渐没了耐心,话问不出来,钱也花了,不能让人就这样走。他往台上望了眼,笑道:“早听皇婶才华横溢,百闻不如一见,今日在场诸多文人雅士,皇婶可否露一手,现场赋诗一首给大家瞧瞧?”周边在场之人多是他手下或朋友,连连应声。季庭书面无表情:“不敢献丑。”“哎,状元如果是献丑,那我们这些人算什么,皇婶是瞧不起大家喽?”他刻意加重状元二字。季庭书不想在这里与他有过多冲突,松口:“作完诗,我要回去了。”“好。”正欲开口,锦王忽又抬扇一阻:“不过,有要求,皇婶作的诗得应景哦。”“好。”客栈酒楼,熙攘人群,很好写。“我说的景在那儿。”对面人扇骨一转,往台上指去,“皇婶要作能唱的那种诗,就跟刚才被领上楼的姑娘一样。”他轻笑着,“常言诗融于景,皇婶作诗时,也该像那姑娘一样,跳个舞才合适,我说的对不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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