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投向百里惊池的目光带上了不少同情,原来这位修为高深的年轻门主,在自家夫人面前,竟是这般模样?
真真是……难为他了!
柏慎端坐上首,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期待,慢慢凝固,最终化为一片难以置信的阴沉。
他死死盯着慕繁星,又看看周围那些同情百里惊池的眼神,一口老血几乎要喷出来。
百里惊池目光复杂地看着慕繁星,眼底闪过一丝错愕,随即是难以言喻的深沉。
而戚檀之看着慕繁星的目光也带着一丝惊诧,随即他慢慢垂下了眸子。
柏慎原以为慕繁星会拿出些足以撼动百里惊池的猛料,没成想竟是些鸡毛蒜皮的闺阁琐事。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恼怒,语气故作温和:“慕姑娘的委屈,本殿听明白了,夫妻之间偶有摩擦也是常事,百里门主或许只是不懂女儿家的细腻心思,不过慕姑娘既已与百里门主和离,往日恩怨便该随风散去,你如今既是自由身,何必再为这些陈年琐事伤神?”
说完,他看向满厅密密麻麻一百多个仙门执掌人,“今日议事也有些时辰了,沈老门主的尸首查验还需些时日,百里门主远道而来也该歇息歇息。”
他顿了顿,扬声道,“今日的会议就先到这里,诸位暂且回府等候消息,待鹤鸣阁有了结果,再另行通知。”
众人随即纷纷起身行礼,陆续退出了议事厅。
慕繁星始终没有看百里惊池,眼睫低垂,遮住了眸底的情绪,但她却能清晰感受到那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脊背挺得笔直,仿佛毫无察觉,径直往前走去。
戚檀之快步跟上,温声道:“慕姑娘,我送你。”
慕繁星脚步未停,唇角弯起一抹浅淡的弧度,颔首道:“那就麻烦戚公子了。”
回廊幽深,四下一片安静。
行至一处转角,戚檀之忽然停下脚步,终于还是开口道:“慕姑娘,方才议事厅上……为何要那样说?”
慕繁星身形微顿,也停了下来,她没有回头,声音平淡无波:“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带着了然的笑意。
“对于那些不了解你为人的人,或许就信了。可我……”
戚檀之上前一步,直直看着慕繁星的眼睛,“我知道,你不是那般骄纵蛮横的性子。慕姑娘,你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了么?”
慕繁星迎上他的视线,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戚公子真的了解我么?我这近二十年,究竟是何等性子,戚公子当真清楚么?毕竟当初,我可是敢在戚公子于温泉调息时,脱衣行勾,引之事的女人……戚公子,忘了么?”
戚檀之的神色微微一滞,那双总是温润含笑的眸子深处掠过一丝极快的复杂,他凝视着慕繁星,良久,才低低叹道:“慕姑娘……有时我觉得自己懂你,有时,竟又觉得全然看不透你了。”
“我便是我,何须看透。”慕繁星道,“柏前辈方才在大殿上说得对,既已与百里惊池和离,往日恩怨便该随风散去,何必再为这些陈年琐事伤神?如今他如何,于我而言,已不重要。之前是我自己想不开,平白让各大仙门看了笑话。”
她抬眼,目光看向戚檀之,“戚公子,你是不是也会笑我?”
戚檀之眼底瞬间闪过一丝怜惜,他语气郑重:“不论慕姑娘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只信我的眼睛所见,我的心所感,在我眼中,慕姑娘你便是独一无二、极好的女子。”
慕繁星闻言,似是被触动,眼中泛起一点微光。
她忽然不敢看戚檀之那双沉静温润的眸子,微微垂下眼帘,顿了片刻,复又抬起。
慕繁星露出一抹笑容:“既然如此……不知戚公子稍后可有闲暇?听闻仙盟附近有处奇峰异景,景致极美,我想邀戚公子同去散散心,不知可否赏光?”
戚檀之眼中笑意漾开:“能与慕姑娘同赏美景,正是檀之心中所愿,未曾想今日竟能实现,是我的荣幸。”
“那便说定了。”慕繁星颔首,“我先回去略作准备,稍后再见。”
“好。”戚檀之应道,直到慕繁星身影再也看不见,才收回视线离去。
慕繁星快步穿过几重回廊,回了自己的卧房。
她走进去,关上门。
目光随意扫过,下一瞬,整个人便僵在了原地。
百里惊池正端坐在她房中桌旁饮茶,茶盏氤氲出淡淡的热气,模糊了他的侧脸,可那双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慕繁星心头一震,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她下意识地想走上前,却硬生生止住了那股冲动。
她暗自深吸一口气,脸上已是一片平静,声音冷淡:“百里门主,你怎会在此?”
百里惊池放下茶盏,他抬眼,目光沉沉:“要查到你下榻之处,于我并非难事。”
“不请自入,擅闯女子闺房,”慕繁星语气更冷,“不知百里门主有何贵干?”
“擅闯女子闺房?”百里惊池道,“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这样了,我只闯你的闺房。”
慕繁星一刹那怔住,他如此直白,她越发想不通他现在要做什么。
百里惊池笑了一下,又继续道,“慕姑娘方才在议事厅上,倒是将你我夫妻间的琐事,说得细致入微,引人遐想,只是……”
他微微一顿,目光似要将她看穿,“作为当事人,我竟不知还发生过这许多事,不知是慕姑娘的记忆出了岔子,还是……特意为我,以身入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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