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一个月,冯崇、冯平就会回京述职,到那时候就到秋天了,而裴昌的命,他已经不想留到秋天之后了。
“裴昌是秋后的蚂蚱,在解决他之前,这京城中和他栓在一笑绳子上的那些蚂蚱,要清扫干净才行。”
孙家二房,孙二太太从瑞王府回来,夫妻二人愁眉不展,女儿死得不明不白,他们去找裴世子,裴世子却突然翻脸无情,竟然将他们赶了出来。
“你们夫妇养出这样蛇蝎心肠的女儿,害死我亲身的女儿,还想找我要说法,你们孙家果然如外面传言一样,上上下下都下作,你们家女儿是送来做侍妾,一个侍妾,你们有什么脸来找我要说法!”
二太太也是要脸的人,从未被人如此直接的羞辱过,“好好好,裴世子,您既然这样说,那咱们就走着瞧!”
二太太狠话放下,可是心中知道,他们不仅不能给女儿讨回公道,更要担心接下来裴世子的报复。
“我的丽儿啊,呜呜呜,都是你这个没用的父亲,送丽儿来这样的地方受苦,她还那么年轻,就……”
二老爷也心疼自己的女儿,可是女儿已死,这个实施无法改变,而活着的人还要活着。
“不过死了一个女儿而已,裴世子这样表态不过是做给冯崇将军看,那冯瑛毕竟是他的女儿,死去的那个女儿始终是冯将军的外孙女,裴世子不这样做,怎能维系和冯将军身后十万大军的关系呢。”
“难道你现在还想着上裴昌的船!丽儿没了,我们孙家和冯家算是结下大仇,世子要讨好冯将军,只会顺着冯瑛那狠毒的女人!还有我们家什么事!”
孙宵自以为很聪明的道:“我们还有汤先生,请汤先生从中转圜一二,也未可知,而且之前科举之事我们可是出了大力的。”
二太太却因为女儿的死耿耿于怀,“不若现在我们投向皇上,将科举之事全是世子指使告知皇上,兴许还能博得皇上的欢心呢。”
“夫人这样的话还是不要说了,皇上哪里看得上我们孙家呢。”二人还在为自家的一己私利打算,丝毫未意识到,孙家这座枯朽的大厦即将倾覆。
由于三姑娘的死,冲淡了孙庆宗的死带来的影响,三房反倒回归了平静。
倒是大房和二闹起来,老太太着急如何重新攀上皇上或者瑞王,大老爷和大太太唯恐天下不乱,趁着三姑娘的死,好一顿的冷嘲热讽,二老爷和二太太则急于找多日失踪的汤易!
秦玉君看着屋外乌云密布,闷雷滚滚而来,暴风雨马上就要来了。
而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中,翠儿失魂落魄的从院外回来。
苕儿见奶奶打开窗户,神色忧虑,从生下两位小主子到今日已经七八天过去了,奶奶想必事忧心两位小主子。
她道:“奶奶放心吧,两位小主子一定好好的,那付大姐一看就是利落人。”
秦玉君却并不是在担心两个孩子,他们俩呆在府外比在这里安全,再说有吴进帮忙看着,她放心。
“我只是担心在暴风雨来临之前,我想要的东西能不能等来。”
“奶奶是说休书?”
秦玉君点点头,看着沉闷的天空,这时天边忽然亮起来,照亮了院子,雨哗啦啦的下了下来,而翠儿淋着玉晃着身子走了进来。
秦玉君对苕儿道:“快去拉翠儿进来。”
苕儿一把拉住翠儿,雨水浇透翠儿的头发,她像一具行尸走肉,被苕儿拉进屋子。
秦玉君将翠儿这模样,以为她是因为听说裴世子的事情,“翠儿,你怎么了?”
翠儿表情呆滞,看到秦玉君的时候,她本能闪躲了一下,“没,没什么。”
“你当真没事?是否是为裴世子的事情?”
翠儿拿着苕儿递过来的帕子,边擦头边回避秦玉君询问的视线,“没,没有。”她心中打鼓,奶奶到底知不知道那些人是她……
“奶奶,我想赎身出府了。”
没想到翠儿突然在这个时候提出来要离府,她本想着自己若能等来那封修书,到时,带着翠儿和苕儿出府,到时再做打算的。
她问:“你想清楚了?”
翠儿低着头,“嗯,想清楚了。”
秦玉君叹气,“也好,明日你就出府吧。”她转身从自己床下掏出一个匣子,里面放着几样首饰以及翠儿的身契。
这身契她两年前就从继母那里讨要了过来,为了要这身契,她受了继母好一顿羞辱,好在是拿过回来了。
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都知道翠儿对她的好。她知道投桃报李,只是上辈子她一个人太害怕了,才让翠儿陪了她那么久。
这一世,翠儿终于无需再和自己一样,呆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笼中了。
她拿出翠儿的身契,当着她的面在烛火前点燃,“翠儿,从今以后就你就自由了,今后去过你自己想过的生活吧。”
薄薄的一张纸,在空中燃烧毁灭,翠儿看着那翻飞的短暂火花,终于忍不住大哭,“奶奶,我对不起您,对不起您。”
“傻翠儿,你没有对不起我,你想离开没错。”秦玉君仿佛回到了上一世,翠儿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也是这样痛哭着给她道歉。
她实在不用这样,要真说对不起也还是她对不起她,让她陪着她在泥潭中,过了那么久暗无天日的日子。
翠儿却依旧大哭不止,口中喃喃的说着对不起。最后还是秦玉君让苕儿扶着她回屋休息。
秦玉君站在漆黑的窗户前,屋外空气中带着雨后的泥土的芬芳,她默默看着苕儿提着一盏灯笼,和翠儿走在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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