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君行当然不会同她计较,他说了有客要忙,让她先吃,不必等了。
人走后,胭脂气急问道:“今日郎君穿在身上的,是娘子给做的衣裳,娘子发现没有?”
她给他做了两身冬衣,水波绫,很好认。
他今日穿翻领袍,里面衣裳是水波绫的。他明明有更好的衣裳,但就那么穿着她学制的冬衣入宫去见了天子。
杨筝坐着发了会儿呆。
她故意说道:“我不记得了。”
“怎会不记得?做好才半年就忘,娘子的记性也太差了。”
“我就是不记得了。”
她嘴硬的样子,虚假,但顽固。
胭脂不明白到如今,郎君日日都来,她心里还有什么结是解不开的。胭脂干脆将心一横:“在你睡着以后,郎君是偷偷来瞧过你的。他放心不下你,只是嘴上不说,娘子往后别再说那些伤人的话了。”
这样的事,倒没必要拿来说谎。杨筝听后,有三分愕然,随之也有三分心软了。
——但他自己怎么什么都不说?
她心底里还攒着几丝怨气,言语上照旧是咄咄逼人的:“他自己不长嘴吗?要你做他的喉舌。”
胭脂觉得委屈,想申辩又无从申辩。
“娘子变得比以前刻薄了。”
老半天,那丫头才嘟囔着说了这么一句。
——是我刻薄?还是他心肠硬呢?
她不晓得能接什么话为好。
“吃饭。”
杨筝叹口气,默默拿起筷子。
魏云意回来的时候是二月。
他原想打马出玉门关,往西去屈支国,那里是高僧鸠摩罗什的故乡,据闻“管弦伎乐,特善诸国”,是很美丽的佛国。
但是他走到瓜州,还没来得及出关,就被郑海林追上了。
郑海林说:“奉将军令,特来请魏小郎君返回长安。”
他才不回去,更不要再见到兄长。
郑海林的出现,让他刚点的一席菜毫无滋味可言,他抓起包袱就走:“你替我转告他,我是不会回去的。”
“若是兄弟之间有什么误会,那就该面对面说说清楚。”
“你别跟着我!”
“魏小郎君,请随郑某人回长安。”
“我让你别跟着我!”
他没想到郑海林是先礼后兵。
他根本打不过郑海林。郑海林体格健壮,腿脚功夫都硬,他连攀上马背逃跑的机会都没有,勉强扛了十几个回合,很快就被那个一身蛮力的武夫摁住,且一把长刀压到肩头。
尘土飞扬里,郑海林凑到眼前说:“劝小郎君切勿再动,郑某人这刀口,利着呢。”
“你敢!”
“本来是不敢,但将军吩咐了,不怕伤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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