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风转头指挥着老牛:“阿哈,你躺下把肚子翻出来。”
老牛在少年的跟前格外温顺,十分配合地躺在地上,露出了肚皮下的胎记。
在追风父亲的眼里,所有的牛都随时可以卖,可以杀,因此对牛的关注并没有那么上心。
他也是头一次发现这头牛身上的胎记居然真的和去世父亲的胎记,位置、形状一样,只是颜色稍有不同。
牛身上的胎记看起来像一块白色的花纹,而他父亲身上的胎记则是乌紫色的。
“胎记的颜色不一样!”男人否认着,语气慢慢地软乎下来,“我父亲是个好人,不可能投胎当牛!这太荒唐了,我爸……我爸怎么可能……变牛?”
桑非晚对追风父亲道:“你父亲是个勤劳能干的牧民,因为善于养殖牛马,家里的牛马越来越多,条件也越来越好。”
“在你十岁那年,你的母亲生病去世。以你父亲当时的条件,再娶个妻子并不难。他身边也有很多人给他介绍对象。可你当时反应很激烈,甚至还拿棍子把相亲的女人打走了。”
“你父亲见你这样,就干脆歇了再娶的心思,一门心思抚养你长大。他教你骑马、教你养牛,甚至还教你给牛接生的技巧。”
“后来,你成年了。自己找不到对象。是他跑前跑后,拖媒人帮你安排相亲,又亲自帮你把关,选了最贤慧的女人做你的妻子。”
“总之,你的老父亲一辈子给你当牛做马伺候着你,为你奉献了一生。”
“你继承了家业,有了贤慧的妻子。你父亲也终于踏实下来,每天乐呵呵地期盼着孙子出生。”
“可惜,命运无常。就在你妻子生产的前两个月,你父亲意外去世。老人到死,已没能等到孙子出生。”
“大概是遗憾,又或许舍不下你们。所以,他这一世再次来到你们的身边。只是换了个身份,你就认不出它了,还总惦记着把老牛拉去当配种的种牛。老牛当然很恼火,对你也不像以前那么亲热了。”
“再后来,你第一任妻子去世,而你很快又有了新的妻子和儿子。你对第一个儿子的关注少了,心也越来越偏。你总觉得大儿子不如小儿子可爱懂事,各种嫌弃,却对他的优点视而不见。”
“老牛就更加生气了,每次看到你就呼呼地喷气。而你看到老牛,也是莫名其妙的感觉到害怕。总担心有一天,老牛会突然爆发,用牛角顶死你。”
“这种莫名的不安,才是你不顾儿子感受,非要卖牛的主要原因!”
我从不妄言,但也不介意撒个善意的谎言
男人惊得目瞪口呆,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如果说,胎记只是巧合,可这些事情手机里的主播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儿子和她串通的?
可胎记和其他的诸多事情,他从未告诉过儿子。
事实上,他已经很久没有和儿子好好地坐在一起聊过家常了。
儿子青春期叛逆,总是和继母闹矛盾。为了家宅安宁,从初中开始,他就把儿子送去了寄宿学校。
周末儿子回家,他也很少会关心他在学校开不开心,适不适应。
他最多只会问问他学习怎么样。
如果儿子又和继母发生矛盾,他就会冷着脸说一句:“你一回来就吵吵闹闹,不懂事的混小子!”
儿子就气呼呼地跑出去找他的牛。
而老牛则跟着孩子身后,慢慢地走,静静地听他的心事。也会在孩子伤心落泪的时候,伸出舌头替他舔去脸上的泪痕。
每当孩子重新背上书包离家时,老牛会站在牛栏里目送他走远,嘴里发出低低地“哞哞”声。
却又在男人出现的时候,忽然变得无比暴躁。瞪着男时候的眼神,充满了怨怒。
当时男人只以为老牛的牛脾气又发了,呵斥几句后转身离去。甚至有时候还会故意少喂它一两顿,想治治它暴躁的牛脾气。
直到此刻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如果那牛真是我爸,那他当时的反应就是在怪我,怪我没有好好照顾他的孙子!
男人又想起自己儿时和父亲生活在一起的情景。
小的时候,他不开心的时候,父亲也是那样默默地跟在身后。
他哭泣落泪的时候,父亲就伸手替他擦去眼泪,笑着说一句:“男子汉哪能随便掉金豆豆?”
在他上学离家的时候,父亲送他到车站,看着他上车,看着他远去。看着看着他就长大了,娶了妻子……
父亲去世的那天他很难过,趴在父亲的床边哭了好久。
可再多的伤心和难过,在时光的流逝中也会慢慢淡去。
后来,他很少会再想起父亲。
他眼里看到的只有续弦的妻子、乖巧的小儿子。甚至连亲生的长子都开始疏于教导。
直到此时此刻,桑非晚提起过去,那些已经被淡忘的回忆和父子情才如潮水一般地涌上心头。
他望着老牛,颤颤巍巍地问了一声:“你真是我爸?”
老牛的眼眶也湿润了,低低地“哞”了一声。
男人依然不敢贸然确认这是父亲的转世。
他想了想,问:“我小时候骑马,从马上摔下来过,有一只手骨折了,你知道是哪只手吗?”
老牛走上前几步,在他左手手腕的位置上舔了一下。
男人顿时就激动了起来:“对对,就是左手手腕儿!你真是我爸,真的是我爸呀。我可怜的爸呀,您怎么变成了一头牛啊!我要早知道是这样,我一定好好对您。”
最后的转折,惊呆了一种吃瓜观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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