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鹏!”殷璃若和雨浓失声惊呼!
千钧一发之际,展鹏猛地抽出腰间短刀,狠狠扎入旁边的岩壁!火星四溅!他整个人悬在半空,全靠臂力支撑,脚下是翻滚咆哮的暗河!
“抓住我!”雨浓扑到岸边,将佩刀递下。殷璃若也扑过去,死死抓住展鹏另一只手臂。两人用尽全力,才将浑身湿透、手臂被岩石划开一道深可见骨伤口的展鹏拖了上来。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袖。
“没事…”展鹏咬牙撕下衣襟草草捆住伤口,脸色因失血和寒冷而苍白,“快走!时间不多了!”
淌过冰冷刺骨的浅滩,攀爬近乎垂直的湿滑岩壁…每一寸前进,都伴随着体力的透支和死亡的威胁。当一丝微弱的天光终于从前方一个狭窄的裂缝透入时,三人几乎虚脱。出口就在眼前!但出口外,隐约传来叛军巡逻士兵的呼喝声和马蹄声!
三人屏住呼吸,紧贴在冰冷的岩壁上。殷璃若将药匣护得更紧,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幸运的是,这支巡逻队并未停留,马蹄声渐渐远去。
“走!”殷璃若低喝一声,三人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钻出裂缝,迅速隐入一片茂密的灌木丛中。刺骨的寒风夹杂着硝烟和血腥的气息扑面而来——这里,已是黑风口大营的后方!远处,震天的喊杀声和战鼓声清晰可闻!
黑风口大营,伤兵营。
绝望的气氛如同实质,压得人喘不过气。伤兵的呻吟声变得微弱,高热的呓语此起彼伏。军医令周老颤抖着手,探了探一个年轻士兵滚烫的额头,又无力地放下,浑浊的老泪无声滑落。萧云铮如同一尊石像,矗立在营帐门口,紧握的双拳青筋暴起,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他不敢再看那些逐渐失去生气的年轻面孔,那比战场上的刀剑更让他痛彻心扉。
“王爷…王爷!”一个浑身是泥、几乎看不出本来面目的亲兵连滚爬爬地冲进来,声音嘶哑变调,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后…后营!有人…有人闯进来了!是…是王妃!王妃娘娘来了!”
什么?!
萧云铮猛地转身,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帐内所有还能动弹的人,都惊愕地抬起了头。
萧云铮像一阵风般冲出营帐。后营简陋的木栅栏处,一片混乱和惊愕。守卫的士兵们目瞪口呆地看着三个如同从泥潭里捞出来的人:当先一人身形纤细,满脸泥污,发髻散乱,一身轻甲早已被刮得破烂不堪,裸露的手腕和脖颈布满细密的血痕,怀中却死死抱着一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木匣。她身后,一个丫鬟和一个护卫同样狼狈不堪,护卫的手臂还在汩汩流血。
正是殷璃若、雨浓和展鹏!
萧云铮的脚步猛地钉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朔风吹过,卷起她散乱的发丝,露出那双即使在泥污中也依旧明亮如星、此刻正焦急地搜寻着他的眼眸。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璃…璃儿?”萧云铮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他一步步向前,脚步沉重得如同灌了铅。她怎么会在这里?她怎么可能出现在这修罗地狱般的战场后方?!眼前的景象冲击力太大,几乎让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云铮!”殷璃若终于看到了他,眼中瞬间爆发出璀璨的光亮,所有的疲惫、恐惧都在这一眼中消散。她跌跌撞撞地扑向他,将怀中视若生命的木匣高高举起,声音因激动和疲惫而哽咽破碎:“药!‘血见愁’!快!快救人!”
那沾满泥污却无比珍贵的药匣,如同划破绝望阴霾的惊雷,狠狠劈在萧云铮的心上!他看着眼前这个满身狼狈、伤痕累累,却穿越了刀山火海、死亡绝境,只为将一线生机送到他手中的女子,看着她眼中纯粹的、不顾一切的焦急与牵挂…
所有的理智、所有的克制、所有的身份藩篱,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一股汹涌澎湃、无法言喻的情感洪流瞬间冲垮了所有的堤坝!萧云铮猛地张开双臂,在众目睽睽之下,在伤兵营前,在无数将士惊愕的目光中,将那个沾满泥泞、伤痕累累的纤细身影,狠狠地、紧紧地拥入了怀中!
那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她揉碎,嵌入自己的骨血之中!他的手臂因用力而剧烈颤抖,滚烫的脸颊深深埋进她沾满尘土和汗水的颈窝,灼热的呼吸喷在她的皮肤上,带着无法抑制的哽咽和一种失而复得的巨大战栗!
“璃儿…我的璃儿…”低沉嘶哑的呼唤,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劫后余生的狂喜,一遍遍在她耳边响起,如同最滚烫的烙印,深深印入她的灵魂。那是他从未有过的失态,是抛却了所有王爷威仪、只属于一个男人对心爱女人最原始、最炽烈的感激与后怕!
殷璃若被他勒得几乎喘不过气,脸颊紧贴着他冰冷坚硬的胸甲,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内那颗心脏疯狂而有力的跳动,如同擂鼓,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所有的艰辛、所有的恐惧,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无边的酸楚和汹涌的暖流,冲上鼻尖,化作滚烫的泪水,无声地浸湿了他肩头的铠甲。
周围一片死寂。伤兵营前的士兵们、军医、闻讯赶来的将领们,全都呆立当场,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们心目中如天神般冷峻威严的靖安王,此刻竟像个孩子般,死死抱着他的王妃,宣泄着无法言说的震撼与感动。
不知是谁第一个反应过来,低低喊了一声:“快!快把药拿去熬!”瞬间,人群如梦初醒。周老军医颤抖着手,几乎是扑过来接过雨浓递上的药匣,老泪纵横地喊着:“快!生火!熬药!兄弟们有救了!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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