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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第1页）

水盆中的黑水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搅动，缓缓旋转起来。水面之上，竟然隐隐约约浮现出几幅模糊而扭曲的画面：奔逃哭喊的人群、渗水的漕船、士兵惊惶的脸、以及一张张传递着“瘟疫”、“精怪”流言的惊恐嘴巴……

柳怀玉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妖异的笑容。她缓缓睁开眼，眼底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殷璃若…萧云铮…”她低声呢喃，声音如同毒蛇滑过枯叶，“你们的‘太平盛世’？呵…这才刚刚开始…好好享受，我送上的这份…来自岭南瘴疠的‘厚礼’吧！”

她拿起一枚细长的银针，蘸了点黑水，轻轻刺入水盆中那缕代表殷璃若的头发。

“等着吧…很快…就该轮到你了…”阴冷的声音在昏暗的竹楼里回荡，带着无尽的怨毒。瘴疠的毒烟，已悄然飘向帝国的核心。

明珠初绽

凤仪宫偏殿的暖阁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巨大的紫檀木书案上，来自岭南、桂州、钦州等地的紧急奏报堆积如山，字里行间充斥着“瘟疫蔓延”、“流言四起”、“漕运受阻”、“民心惶惶”的字眼。几盏明亮的宫灯也无法驱散笼罩在殷璃若眉宇间的阴霾。她纤细的手指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琉璃般的眼眸深处是压抑的怒火与深沉的忧虑。

“母后…”一声带着孩童特有软糯、却努力模仿大人沉稳的呼唤响起。

殷璃若抬起头，只见六岁的萧明玥，穿着一身鹅黄色绣着银色小海豚的宫装，正迈着小短腿，努力地跨过高高的门槛走进来。她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几乎有她半人高的、镶嵌着螺钿和琉璃珠的精致木匣子——那是她最心爱的“藏宝盒”。她身后跟着一脸紧张、生怕小公主磕着碰着的雨浓。

“皎皎？”殷璃若强压下心中的烦忧，挤出一丝温和的笑意，朝女儿伸出手，“怎么过来了？不是让你跟着云舒姑姑玩吗？”

萧明玥却摇了摇头，小脸绷得紧紧的，像个小大人。她抱着沉重的木匣子，噔噔噔地跑到书案前，仰起头，乌溜溜的大眼睛里没有平日的天真烂漫，反而闪烁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专注和担忧：“母后，皎皎不玩。皎皎听见雨浓姑姑和展鹏叔叔说话了…他们说岭南有坏蛋在放虫子，在说假话吓唬人，还弄坏了运东西的大船…父皇在海上打坏人，母后在这里很累很累…对不对？”

她的小手吃力地将木匣子举到书案边缘，踮起脚尖，打开了盖子。里面并非金银珠宝，而是整整齐齐码放着厚厚几大本用最上等宣纸装订的册子，册子上用娟秀的小字写着诸如《汇通钱庄信鸽符记索引》、《惠民商行各分号掌柜名录及暗语对照》、《漕运主要节点里程及备用通道图》等等标题。旁边还有几支小巧的、刻着不同编号的竹哨，以及几卷绘制着复杂线条和小点的绢布地图。

“母后你看！”萧明玥拿起最上面那本厚厚的《汇通钱庄信鸽符记索引》，献宝似的翻开。只见每一页都密密麻麻画着各种奇特的符号：有的像简化的飞鸟，有的像扭曲的云纹，有的像星辰连线，旁边都用朱砂小楷标注着对应的州府、钱庄分号名称。“这是上个月舅舅派人送来的新册子，母后让我收好的！我都背下来啦！”

她的小手指着其中一页，上面画着一个形似三片羽毛叠加的符号：“母后你看，这个‘翎羽三重’，代表的是桂州府最大的‘裕丰’分号！他们养的信鸽最厉害，能飞很远很远！”她又飞快地翻到另一页，指着一个类似水波纹中嵌着钥匙的符号：“这个‘钥涌纹’，是钦州‘通源’分号的！他们靠近漕河，消息最快！”

她的语速极快，吐字却异常清晰，小脑袋里仿佛装着一本活地图和密码本，对各种复杂符号及其对应的地点、人员信手拈来，毫无滞涩！这份过目不忘、条理分明的记忆力，让一旁的雨浓都看得目瞪口呆。

殷璃若看着女儿认真的小脸，听着她奶声奶气却逻辑清晰的讲述，连日来的疲惫与焦虑仿佛被一股清泉悄然抚平。她心中一动，一个大胆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她蹲下身，平视着女儿明亮的眼睛，声音温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皎皎真棒！那母后问你，如果…如果母后现在需要给桂州府和钦州的叔叔伯伯们送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告诉他们不要害怕谣言，要相信官府，还要保护好运粮运箭的大船…但是，那些坏蛋可能把官府送信的官道堵了，或者偷看了官府的文书…母后该怎么把消息又快又安全地送过去呢？”

萧明玥歪着小脑袋，长长的睫毛扑闪着，陷入了认真的思考。她看看书案上那些写着“瘟疫”、“断链”、“恐慌”的奏报，又看看自己木匣子里那些画着各种符号的册子和地图。小眉头时而紧蹙，时而舒展。

过了片刻，她眼睛猛地一亮！她伸出小手，先拿起那本《汇通钱庄信鸽符记索引》，翻到代表桂州“裕丰”分号的那一页：“母后！我们可以用裕丰分号的信鸽！坏蛋肯定想不到我们会用钱庄的信鸽传消息！”她又拿起一支刻着“丙字七号”的竹哨：“用这个哨子吹特定的声音，钱庄养鸽子的叔叔就知道这是最急最急的消息！”

接着，她的小手又指向那本《惠民商行各分号掌柜名录及暗语对照》，翻到桂州府部分：“母后你看，桂州惠民商行的吴掌柜，他的暗号是‘青竹’！母后可以把要说的话，用‘青竹’能懂的暗语写下来，比如…‘天晴风暖，集市照常开张’意思是‘瘟疫是假的，不要恐慌，维持秩序’！‘河道清淤，货船加固底舱’意思是‘漕运节点加强巡查，防范破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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