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终于来了!快,快救我出去,我什么都没说!”
那人动作鬼祟,靠近吴德,没有说话,身上透着杀机。
吴德见形势不对,脸色一变,“来人,救命啊!救…”
一根细针悄无声息飞出,眼见就要没入他眉间,碎玉精准地击飞了毒针,狠狠插入墙壁之中。
吴德两眼一翻,竟然晕了过去,腿间布料被液体浸湿,隐约透着难闻的气味。
见一击不成,杀手惊骇转身,迅速后退想要撤离,袖中滑出一把淬毒的匕首,就要甩向凌长歌,身后却突然传来轻微的呼吸声,转眼间,右手臂已经掉在了地上,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眼睛。
那人痛得发不出声音,左手捂住断臂的地方,被白穗一脚踹倒在地上。
听到吴德惊呼的官役们陆续赶了过来,几人押住刺客,几人去叫大夫,还有个人捂着鼻子,淋了一盆冷水在吴德身上,把他冷得惊醒。
吴德醒来,立刻蹬着腿在地上挪动,“别杀我,我说!我都说!”
闹了这么一出,吴德再也不敢隐瞒信息,将陈知府以及拐卖链上的地头蛇都供了出来,他脑子倒是清醒,交易时间地点记得清清楚楚,想要查证很是容易。
白穗观察着周围人的脸色,果然有几个听到他的证词就脸色煞白,摸索着要逃跑。
站在最外围的瘦子最先沉不住气,目光乱转,脚步往外一挪。
一把剑擦过他的耳朵插入墙中,耳边的碎发落在地上,惊得其他几个有小心思的动也不敢动。
白穗笑得灿烂,上前轻轻拔出了剑,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心虚的表情,仰着脑袋看他,“大人,你这是要去哪里呀?”
“不…我,我哪里都不去。”
“哈哈,这样吗?我刚刚看你好像要走,还以为你要畏罪潜逃呢,不会和人牙子接头的人里,有你的名字吧?”
那人抿住嘴,不敢说话。
断水入鞘,眼见已经达成目的,白穗和长歌总算是能松口气,回去休息休息了。
事情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除了抓到这些个作奸犯科的官僚,斩首示众,修真界挖走灵根,搜集祭品的目的始终没有探查出来。
凡人界这几个官员,全是贪图荣华富贵,关于背后之人的信息,却是半点也不知。
真相和血仇,非得去修真界才能知晓了。
导火线是惨烈悲壮的,云泽的天空,却因罪恶的揭露而清朗了几分。
吴德被就地正法,头颅在城楼上悬挂了三日,路过的百姓都在下面指指点点,唾弃不已。
吴德的侄子也没有逃脱,正关囚笼里游街示众,白菜石头一窝蜂往他身上丢。
京城派的支援到了,在兰州彻彻底底来了一次扫黑除恶,不少人牙子落网,血债血偿,当地的治安好了许多。
新任的知府很快到任,竟是个颇为年轻的官员。
他上任第一件事便是恭敬的拜会暂代县令一职的易经圣人,白穗远远地在回廊上看了一眼,那年轻知府温润如玉,让她觉得有几分眼熟。
稍一回忆,便想起几年前在哥哥的生辰宴上见过此人,正是白凛的同窗好友。
圣人婉拒了朝廷召他回京的任命,正式接过云泽县令的印信,不少百姓为他献花献食,夸他是个好官。
毕竟以他的才学声望,就是入阁拜相也绰绰有余,何必屈就于这贫瘠混乱的边陲小县。
云泽的生活虽不比京城,但圣人的爱好始终没变,闲着没事的日子里,他就又翻出一根不挂鱼饵的鱼竿,找个无人叨扰的地方,愿者上钩。
“庙堂之高,可谋一国,江湖之远,亦可安一隅。云泽之病,非一日之寒,老夫愿以此身破局,此乃吾心之所安,亦是吾志之所在。”
白穗知道易经圣人这些年一直很愧疚,觉得自己远离京城纷争却让白凛置身其中,有违他的初心,故而一直对她颇为关照。
可是争斗攻心需要勇气,放弃一切留在这小小云泽又何尝不需要呢?
二人之志,都是为国为民,希望创造一个没有压迫,没有剥削的理想之地。
白穗已经能够明白哥哥所说的“我之选择,心甘情愿,九死无悔”了,白凛当年追随圣人游历天下,必然也如她一样看见众生之苦,也许在哥哥的心里,也有一个早已死去的阿花。
学堂已经初具规模,有几个孩童在街道上奔跑打闹,时隔多年,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沐浴在阳光下。
云泽的大雨终于停下,之后的每一天,都会是阳光普照,山茶遍野。
只是……
凌长歌在旁边碎碎念白穗不肯教他瞬移,一会儿看到路边摆着小吃,又兴冲冲拉着她尝鲜去。
只是她和哥哥的道终究不同,曾经她只愿天下之大,家人平安,保全自身就足够了。
后来又见到世上诸多不公,纯真被摧毁,美好被践踏,她已然下定决心,要为这千千万的牺牲者,讨一个公道。
为了那张羞涩的小脸不再有恐惧,为了灵魂不会含恨而终。
白穗会和凌长歌一起,在十八岁踏入仙路,去求一个公平正义。
她和哥哥,注定有一场分别,但是现在他们都能理解对方做出的选择。
人与人之间永远不能互相理解,但只要有理想主义愿意为了那样美好的未来而奋斗,总会出现一个地方,人人生而平等,再无贵贱之分,凡生于世,都有活着的权利。
为此,她心甘情愿,九死无悔。
回京
时光荏苒,又是一年多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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