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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第2页）

&esp;&esp;这速度甚至比方才更快。仿若亟不可待要取怀晴的命。

&esp;&esp;箭矢没有飞来。也许“疯子”也看到了银面人并非对准他的主子。

&esp;&esp;怀晴的鞋底藏了一柄极细极小的弯刀，与其说是弯刀，不如说是几缕银丝，韧且锋利，杀几个人也够用了。怀晴暗自思忖，实在不行，抽出银丝与对方大战，身份暴露，刺杀行动宣告失败就是。——能逃命就不错了，她没有把握在“疯子”的注视下能杀死裴绰。

&esp;&esp;刀尖还剩半寸，就可戳破她的瞳仁。

&esp;&esp;怀晴抬脚。

&esp;&esp;银面人却没有动刀。他甩出一根极细的银丝，缚住怀晴的左手腕，用力上提。

&esp;&esp;他竟要放着眼前的裴绰不杀，非要绑走她。

&esp;&esp;一股力量将她往左扯，左手腕被勒出一圈细细的血丝，疼痛入骨。另一股力量将她往右拉。裴绰虽不清醒，双手却本能似的缠住她的腰，咬定青山不放松的架势。

&esp;&esp;簌——

&esp;&esp;又一声，比先前粗了几圈的箭矢划破夜空，正击银面人的眼珠。怀晴凝神细看，银面人一袭白衣原来不是绵薄，而是细细的银丝织成，怪不得不怕“疯子”飞箭。白衣好似极薄的铠甲，覆盖全身，银面具也是不怕利刃的材质，唯有一双眼珠露出薄弱的防线。

&esp;&esp;噗——左眼破碎

&esp;&esp;鲜血四溅，血雾升腾起来。怀晴手腕上的银线忽然松了。银面人倒也不恋战，捂住左眼，舞弄弯刀，打落飞来的箭矢，飞燕一般跃上屋檐，隐入夜色。

&esp;&esp;怀晴紧盯对岸，树叶沙沙作响，树影憧憧，然而始终没看到“疯子”的身影，似乎本也没有任何人。他并未追击银面人，许是觉得留下保护裴绰更为重要。

&esp;&esp;她想到银面人刀尖转向她的瞬间，不禁迷惑，难道她什么时候有了仇家？

&esp;&esp;仇家都死光了啊——她的刀下从未留下活口，连鬼公子都要赞一句，“活儿向来做得干净。”

&esp;&esp;“唔……”

&esp;&esp;裴绰许是睡得深沉，脑袋搭在怀晴后颈，一双大手缠在她腰间，发出舒服而悠长的呼声。此时，夜雨早已停了。雨水混杂着血水渗入青石板，游廊灯火摇曳。

&esp;&esp;血气与墨水的味道混杂着，袭入鼻腔。怀晴环顾四周，不远处的屏风是一幅千里江山春景图，白日里没注意细节，此刻百无聊赖，怀晴才捕捉到屏风上，画着的踏青小人穿着的都是前朝大晋服侍，以华美繁复著称，细看其景，是漯河行宫外的两山一湖。

&esp;&esp;书房的布置亦颇有大晋遗风，繁华富丽。

&esp;&esp;怀晴一向避免触及“前朝”“大晋”等事，然而此刻脑中一时涌入无数心绪。鬼公子不让她碰的前朝遗物，全部都在此处。一时不知是高兴，还是怅惘。

&esp;&esp;鬼公子曾有一套大晋茶盏，云纹金线，玲珑可爱，怀晴见他用来喝茶，十分艳羡。他也难得露出几分温柔，道：“爹娘用过的。”那时，怀晴十岁，大胆问：“我能摸一摸吗？”谁知，鬼公子声音却冷了下来：“妍妍，你还不配。”

&esp;&esp;裴绰也有一套类似的茶盏，安安静静地摆在窗下，杯沿一圈金线，在光下细碎地闪烁着，透着几分冷冷的骄矜夺目，让人不敢轻易碰触。

&esp;&esp;裴绰也不配。

&esp;&esp;怀晴恶狠狠地想，摸着手腕上的木环。一个晚上过去，里面没了百毒解也没了封喉毒，她盘算着下一步去弄点毒药。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夜色转淡，湖面上晨起的水鸟掠过。腰间裴绰的手松了几分，她才蹑手蹑脚地起身，溜出书房，绕过游廊回望晴阁，完全没注意身后，裴绰睁开了眼。

&esp;&esp;他一向醒得早。

&esp;&esp;然而一早醒来，怀中暖香温玉，他竟一时有些不自在，手堪堪松了一点，一股少女的冷香丝丝入鼻，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态，装作没醒来。

&esp;&esp;不知为何，少女微微叹了口气，与早前的明媚灵动不同，此刻的她犹如初冬刚苏醒的小熊，漫山雪原里找不到从前的伙伴。

&esp;&esp;她溜走了。

&esp;&esp;他注意到空气中若有似无的血气，抬眸望去，书房地板上躺着几具尸身，栀子枯萎的花瓣零落一地，连血迹都成了黑红的。

&esp;&esp;裴绰扶起身，才注意到被衾上濡湿粘腻的印记，连带着身上的单衣亦是如此。此情此景，怎会不知昨夜发生了什么？无非是春风暗度，巫山云雨。

&esp;&esp;他的唇角垂下，这种感觉糟糕透顶。不记得发生过什么事情，偏偏不记得的是这种事。

&esp;&esp;难怪她会落荒而逃，一定是他欺辱了她。

&esp;&esp;“爷，起了没？”江流不情愿地端着个托盘，大喇喇进了书房，一手捂着眼睛。

&esp;&esp;“江流，为何捂住眼睛？”裴绰理好衣衫站起身，透过破损的纱窗望向湖面，湖心岛上，望晴阁丫鬟们进进出出，好不热闹。江流不好意思道：“谁知道夫人有没有在啊？又有没有像昨夜那样……”

&esp;&esp;“昨夜哪样？”裴绰的眸中掠过锐利的光，“昨夜夫人怎么了？”

&esp;&esp;“这是抚秋姑娘特意做好的醒酒汤。”江流努努嘴，顾左右而言其他。

&esp;&esp;“昨夜怎么了？”裴绰坚持问道。

&esp;&esp;见江流满脸通红，支支吾吾，裴绰更觉大事不妙，瞄了一眼地上的黑衣人，“不说夫人，那就说这些刺客。”

&esp;&esp;江流顿时打开了话匣子：“昨夜，若非小的我以一敌十，光凭那个疯子，可没法那么快结束这些鼠辈的命。”

&esp;&esp;裴绰挑了挑眉：“他们身手不错，还能进得了书房。”

&esp;&esp;“可不是！”江流说得更起劲，好似非要得到一声夸赞，“他们冲进来时看到了夫人跟公子爷在……便不能给他们活口！”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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