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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第2页）

&esp;&esp;那一夜，郑箐又清醒了过来。她换上一身素衫，见到太子便笑：“阿律，我当年与你父皇初见时，便穿的这一身，这布还是我亲手染的，好看么？”

&esp;&esp;“好看。”

&esp;&esp;“去叫你父皇来，我们吃一顿寻常的团圆饭。”郑箐叹了口气：“妍妍没了，只剩我们几人。此时若不相见，何时又再见？”

&esp;&esp;语气近乎疯魔的平静。

&esp;&esp;为何这么平静？是哪个太监说漏了嘴，跟皇后说晋阳公主已死？

&esp;&esp;太子心有疑虑，却也高兴于父皇母后大吵一架后，终能重归于好。

&esp;&esp;闵帝听到皇后的邀约，怔了怔，竟一口应下。

&esp;&esp;晚食摆在行宫主殿，魏氏宗亲俱在。听闻起义军节节败退，众人都很高兴。帝后相见，竟也如从前那般，相敬如宾。席间，说起乌江洪水一事，均唏嘘不止。

&esp;&esp;皇后忽低声道：“阿律，你与阿宪回一趟京都，替我取一样东西。”

&esp;&esp;“什么东西？”

&esp;&esp;此时回京，恐有起义军残部流窜于大街小巷，并不是好时机。

&esp;&esp;“当年，我刚到京都开布庄，去永安坊玄女庙烧香，求她佑我财源滚滚来，偏偏抽中了下下签。恰有一少年郎路过，将他的上上签给了我，说他福大命大，分一点福泽给我。”皇后笑道。

&esp;&esp;“后来，我怕那下下签给少年郎招来什么厄运，又偷了过来，一直放在玄女神像下供奉。住持说，供奉十六载，便可解灾厄。如今十六年期已到，你快去取来。”

&esp;&esp;太子疑道：“我一人去就成，何必让宪弟跟着一道？”

&esp;&esp;闵帝脸一红，气恼于昭明太子的毫无眼色，斥道：“你母后让你们去便去！明儿一早要是没看到此签，拿你们是问！”

&esp;&esp;打发走了太子兄弟二人。帝后相望无言。

&esp;&esp;月色如水。郑箐高举酒杯，眸光清亮：“魏允和，你是福泽深厚，可你知不知晓，生死有命？”

&esp;&esp;闵帝怔住了。

&esp;&esp;“你们凭什么可以决定我们的生死？就凭你姓魏？就凭你们是传说中玄女娘娘的后代？妍妍没了，就因为你们姓魏的一句话？”

&esp;&esp;妍妍死于流箭……话还未脱口，闵帝才意识到，此妍妍，非彼妍妍。皇后压根儿没有清醒，很多事情在她脑子里扭曲变形，混乱如麻。她甚至还搞不清，她的女儿晋阳公主已然去世。

&esp;&esp;“凭什么？我们一样是人啊！魏允和，你分我的那点福泽，我受不起！也不想受了！”

&esp;&esp;魏氏宗亲应声倒下——他们喝了御赐的桂花酒，浑身瘫软。

&esp;&esp;火光四起，霹雳作响。

&esp;&esp;闵帝隔着火光看向郑箐，甚至没想过逃出大火。这是他爱了一生的女人，胆大包天、敢作敢为。闵帝张了张口，终究没有说出“晋阳已死”的话。她已经疯了，何必又让她九泉之下不得安生？

&esp;&esp;雕梁画柱逐渐被大火吞没。

&esp;&esp;昭明太子半路折返而来，发疯似的要冲进大火，却听皇后声泪俱下地控诉道：“姓魏的都该死！我恨透你们了！”

&esp;&esp;夜风吹起，火焰又高三尺。

&esp;&esp;闵帝发疯似的奔向皇后：“你恨我？郑箐，你死了，也是我的鬼后！”

&esp;&esp;而他的皇后，灿然一笑，亦携着火焰奔向他，

&esp;&esp;揽住他的腰，笑道：“妍妍，你终于来见我了！”

&esp;&esp;真是疯子，他想。

&esp;&esp;下下签，果真要命。

&esp;&esp;火舌卷起两人，烈火灌喉，血肉相融。

&esp;&esp;木梁应声而折。

&esp;&esp;仿佛当年折取樱桃枝时，发出的一声脆响。

&esp;&esp;妍妍，我要给你报仇。

&esp;&esp;妍妍，我原谅你了。原谅你，从未奔向我。

&esp;&esp;谁让我们是一生一世的好姐妹。至于下一世，还是各自安好吧。

&esp;&esp;郑箐想，那年山中的野樱桃，跟眼前的火光一般，红得耀眼。

&esp;&esp;艳若流丹，几欲灼心。

&esp;&esp;……

&esp;&esp;九坛合照金令开天1

&esp;&esp;妍妍。

&esp;&esp;这个名字，怀晴第一次有记忆，是破庙的雨夜。面缠白布的少年，昏迷之时一声声地喊“妍妍”。那时，她以为，少年在喊她。

&esp;&esp;现在想来，少年只是在思念早夭的妹妹。

&esp;&esp;养父也叫她“妍妍”，每每行乞前，他会用泥灰抹在她脸蛋上，笑眯眯道：“我们妍妍长得太好，得悄悄养着。”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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