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想着瞒到底,向他否认,可是怎么也开不了口。
陈立人一样看着我,眉头皱起来,「不是真的吧?」
我不觉苦笑。这一下他也沉默了。他向后靠在椅背上,彷彿才认真地打量我。他道:「你们真是——这上面说的——真的?」
我维持沉默。
陈立人脸上好似闪过一丝错愕。他一样皱眉,半天才沉口气道:「之前我还以为——原来是这样子。」停了停,「我真不知道怎么说。」
我才开口:「抱歉。」
陈立人似一顿,看向我,说:「倒不用为这个对我抱歉。」
我道:「假如造成公司困扰,我可以——」
陈立人皱着眉打断:「你可以怎么样?我又不逼你什么。这种事,能怎么说,你……唉,你反正好好处理吧。」
我点头。临出去前,想一想,又抱歉一次。陈立人默然,过后沉出一口气,可不讲什么了。
重新回到部门,大家在里头不知道说什么,看见我,一时都静下来。我作无事状,一逕走进办公室。
刚坐回办公桌前,手机响起来。差不多每天都有好事者打来,这次也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我直接按掉通话。
又换话机响了。
我沉一口气,接起来。其实早告诉过秘书el,任何不相关的人的电话都不接,可有时她彷彿忘记,不请示,一逕转进来。
果然,那头是一位女记者。
「请你说一说——」
我截断她:「抱歉,我很忙。」
女记者笑笑道:「程先生,都这么多天了,你还是面对吧,不然我们交不了差,你也不好过生活是不是?」
我未应,只把通话直接切断了。又想了想,拨出分机。那一端秘书el很快接了。我道:「麻烦你送一杯咖啡进来。」
el道:「哦,好的。」
不一会儿,门被敲了一下,el端了一杯咖啡,踩着高跟鞋走进来。她一面把咖啡放在桌边,一面道:「总经理,您的咖啡。」
我对着文件点头,听她脚步似要调转,抬头道:「等一下。」
「是?」
我淡道:「我应该说过,不相干的电话不要转进来。」
el似漫不经心地答:「哦,好的。」
我看着她道:「假如你连这样简单的事都不能应付,或者你自请调换位置,我也好换一个够称职的秘书。」
el彷彿一僵,脸色不很好,可低下头来,她说:「我知道了,总经理。」
我道:「出去吧。」
她离开了。我心烦气躁地拿菸点,看着手机,想了想还是不拨赵宽宜号码了。他的处境,一向也不比我好到哪里去。
一到时间,我即收拾离开。叫了电梯上来,门打开,里面有人,对方好像要走出来,看到我又一顿,倒不出来了。
我望着叶文礼,一时一怔。
叶文礼按住开门键,眉微一抬起。我连忙走进去。电梯门关了,他问我:「你准备走了吗?」
我点头,「嗯。」
叶文礼彷彿随口讲:「楼下门口好像有记者。大概停车场入口也有把守,你这时出去,一定要被拦住。」
我愣了一下,看向他,「你怎么知道?」
叶文礼讲:「反正我有消息。」一顿,向我看,「你搭我的车一起走好了,他们绝对想不到。」
我还愣着,电梯已到达地下室。叶文礼先走出去,又一停,回身过来催促我。我忙出去,跟着他到车停的位子。
叶文礼道:「你到后座,稍微躺下来。」就丢来一件大衣,「盖住这个。」
我怔了一下,虽然感觉不可行,仍旧听他的到后座佈置。好了他才开车。车子开出去,速度平稳,大概真是没人料到,竟然顺顺利利地离开了。
我才坐起来。望外面的景况,已经离公司有一大段距离。是往叶文礼住处的方向行驶着。
叶文礼在前头说:「先到我那里去吧。」一顿,「记者问不到你话,交不了差,大概问到你从前一些朋友——新闻报导了一下午。他们等在公司门口,也一定会守住你住处那边。」
我默然。谁没有几段从前,那时你情我愿,并不认真。也是想不到今天。假如问我,也不能否认。
我看他,只问:「我到你那里,你不怕要上新闻?」
叶文礼不说话,从后照镜看来,笑了笑。
很快到他租住的公寓。客厅中堆了好几个纸箱,沙发茶几上还叠有书报。我很久不来这里,但是一向不在客厅多待,倒不觉得有什么变化。
叶文礼一面挪开沙发上的一叠书报,一面讲:「有点乱,这两天一直在整理,我过两天要搬回我父母那里了——坐吧。」
我便坐下,而他进厨房倒茶。这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我拿起来瞧,是赵宽宜。我顿一顿,不觉去望叶文礼位置,他犹在厨房。
我才接起,「喂?」
赵宽宜在另一头问:「还在公司吗?」
我犹豫了一下,说:「我离开了,在一个朋友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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