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他作为哥哥,应该安慰伶舟晏的。
可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祁遂忽然想起临行前,谢萦站在马车旁谈笑风生,当时她素白的斗篷被风吹起一角,露出里面暗红色的里衬——现在想来,那分明是早就备好的丧服。
…她向来爱美,竟为自己准备了一件那样老气的丧服。
伶舟晏大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只有眼泪混着雨水往下淌。
七岁的孩子似乎已经初步见识过了阴阳两隔,他知道,从此以后再也没人会在他睡前讲故事,再也没人会用带着药香的手帕给他擦汗了。
更漏指向戌时三刻,雨势渐歇。
祁遂抱着哭到脱力的伶舟晏站在廊下,看着下人们沉默地挂起白灯笼。
微弱的烛光透过素纱,在积水中投下摇晃的倒影,像极了那日谢萦临别时欲言又止的眼神。
当夜,伶舟晏抱着祁遂的胳膊不肯睡。
直至黎明初升,他才在抽噎中睡去,小手还紧紧攥着那半块玉佩。
祁遂轻轻掰开他的手指,发现掌心被玉佩边缘硌出了血痕。
又下雪了。
明明已经入了春,窗外却又飘起了雪。
祁遂望着纷纷扬扬的雪花,突然想起谢萦临行时那个回望的眼神——
她看的不是伶舟晏的卧房,而是祠堂方向挂着的那块被劈裂的凶日牌匾。
“离为火,死而不僵。”
伶舟血脉,看似是上天的馈赠,实则……
是最不折不扣的诅咒。
——
世人只见那朱门绣户一座座倾颓,却不知暗处蛰伏的火种正悄然复燃。
憬王府的白幡尚未撤尽,镇国公的棺椁又压垮了灵堂的檀木香案。
待到伶舟世子夫妻的讣告传入京城时,连茶楼说书人都摇头叹息:“镇国公府的气数,到底尽了。”
“听说那小世子被太子接进了东宫?”
“可不是么,七岁的娃娃,倒比那金丝雀笼还金贵三分。”
酒肆里的闲汉们啜着浊酒,谁也没注意窗外闪过玄衣侍卫的刀光。
东宫最深处的水榭里,伶舟晏正踮脚去够书架的《山海经》。
他忽觉身子一轻,被祁遂拎着后领放回软垫:“摔了怎么办?”
“才不会!”伶舟晏转身时,腰间的铃铛叮咚作响——正是当年祁遂送的那颗。
太子殿下盯着晃动的铃铛,忽然想起某个雪天,伶舟照拍着他肩膀说:“小晏就托付给你了。”
“哥哥,为什么他们都觉得镇国公府败落了?”
某夜,伶舟晏突然发问。
祁遂垂眸看他:“因为世人只见朱门塌,不见…”
“不见薪火传。”伶舟晏接得流畅,杏眼里跳动着不符年龄的清明。
窗外更漏滴答,惊飞栖在琉璃瓦上的夜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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