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年论坛以“通达四海GlobalReach,LocalImpact”为主题,在港城大学会展中心举办,海内外嘉宾齐聚一堂,共同回顾和远眺经济发展和全球化趋势。
其中有两位来自英国,一位来自法国的学者要发表主题演讲,何咏盈安排闻岁之和另一位资深口译员共同带几名硕士生上会。
陈兆谦生前给港城大学捐了栋教学楼,至今仍以其名字命名,他其中一个孙女也毕业于港城大学,闻岁之在拿到的与会名单里没有看到眼熟的陈姓名字,便也没有问过陈远峥陈家是否有人参加庆典。
谁知庆典结束后,闻岁之在一楼大厅遇到了陈远嵘。
——经管学院荣誉校友,也是陈远峥的姐姐。
陈远嵘拎着一只HimalayaBirkin,踩着尖头细高跟朝闻岁之走过去,隔着墨镜打量了下面前身着深空灰套装的女生,红唇轻挑了下,“有冇空?我们聊下?”
她常出入新闻,闻岁之自然认得是谁,没多犹豫地点了下头,“好。”
会展中心二层有一间咖啡厅,两人就近搭电梯上楼,寻了一处临窗卡座坐下。
饮品上来后,陈远嵘才将墨镜摘了下来,白色包臀裙下的长腿交叠了下,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咖啡后,这才端着高傲架子开了尊口,“听讲你令我弟弟好钟意你。”
闻岁之唇角很浅地抬了下,没反驳,也没应声。
没有介绍寒暄,单刀直入,她看出对方来者不善,没有软面碰刀子的习惯,便暂且按兵不动。
陈远嵘似是没料到她是这反应,面上一瞬尴尬,但很快又摆出自视甚高的姿态,身子往前倾了几分,“你可能不太清楚,在我们这圈子里,感情在利益面前根本不值一提,Lu能给你钱权资源,甚至名利地位,但是他给不了你婚姻,体验过之后,及时止损才是明智之举,如果你够精明,就聪明点,摆出弱者姿态,让Lu多让渡些资源给你。”
“不要像有些姑娘,痴心妄想,以为自己是可以改变世界的那个人,天真地执迷不悟,最后落得一场空,连男人心里那点愧疚都磨没了,那才是真的得不偿失。”
她歪了下头,抬唇笑了下,“Whatdoyouthink?”
闻岁之没有如她所想的面色大变,甚至连眉心都没动一下,反而在听完后拎起唇角笑了下,声音依旧平静。
“Sorry陈小姐,我什么也不觉得,我大概明白您今日的来意,是想劝我同Lu分手,但我认为您与其来同我讲,不如直接同Lu讲,这样会更加有效率。”
反倒是对面妆容精致的陈远嵘有些失态。
她蜷起的手指碰掉了咖啡碟上的银勺,交叠的腿旋即放下,纤细鞋跟在木地板上落出一声“嗒”。
此时陈远嵘已然意识到自己有些低估了对方的道行,闻岁之不是任人拿捏,自尊脆弱的软柿子,她身上那股沉稳,不动声色的气质反倒很像陈远峥。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以平静逼敌方发疯。
周遭咖啡机蒸汽声在此时脱离白噪音序列,变得很绕人心神,陈远嵘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缓了下情绪,搬出陈家,“闻小姐,凭你的家世和职业,你认为我Daddy,还有陈家各家长辈会同意你们的婚姻吗?Lu耗得起,你耗得起吗?”
听到这里,闻岁之猜到陈远嵘已经没有其他说词了,杀手锏大概就是父亲不同意,旁支不支持,她端起杯子,慢条斯理地抿了口冰抹茶。
“看来你不了解我,你也并不了解Lu。”
她落下手臂,指尖在膝上松松交握,旧事重提道,“上个月有一则关于陈范联姻的news,陈小姐还记得吗?如果陈小姐记得,那我想我不用再多说了。”
如果她会因长辈反对而知难而退,那条联姻新闻后就会退缩了,不必到今日。
有些话不必说得太直白,点到为止即可。
见陈远嵘似乎没什么可多言,闻岁之眼神示意服务生来结账,她从包里抽出银行卡递给服务生,冲对面的人礼貌笑了下,“如果陈小姐没有什么要同我讲,我就先离开了,钱已经付过了,您请自便。”
话落,她便拎着黑色手袋起身,即将擦桌而过时,被一句“等一下”止住脚步。
对于闻岁之的举动,陈远嵘怒不可遏,表情管理几近失效,但脑海里还记着春节时陈远峥在家里警告他们不要越过他私下来找闻岁之,她就是再生气也只能咬牙忍下,不敢彻底撕破脸。
她克制着情绪,“你同Lu拍拖是因为他能给你钱权资源吗?”
闻岁之没想到陈远嵘会问这个问题,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归于平静,她没遮掩,坦荡地点头承认,“是,但不全是。”
当初对陈远峥有好感,除了他的相貌,还有他的强大理性,掌控全局的游刃有余,而金权地位是他身上的附带品,与其拼命挣扎,以反抗姿态去证明自己同这样的人恋爱只为爱,不为其他,不如坦然接受,借势行坦途。
况且那些因陈远峥而存在的好处,讨好以及资源只会从名转暗,并不会消失。
这是从确认关系她就想清的事情,与其抵抗东风,不如乘东风。
陈远嵘像是抓住把柄,“你不怕我告诉Lu吗?”
“陈小姐请自便。”
话落,闻岁之淡淡弯了下唇,拎着包提步迈下卡座,沿着窄道往外走。
黑色车子停在会展中心楼前的停车位。
上车后,一向寡言的司机忽然看了眼后视镜,边打着方向盘边斟酌道,“闻小姐,我等您的时候看到Kelly小姐了,您同Kelly小姐碰面了吗?”
司机裘叔同美姨一样,都是家里的老人,对陈家的情况很清楚。
闻岁之翻看资料的指尖停住,“嗯”了一声,“聊了几句,”顿了两秒,她拎了下唇叮嘱说,“裘叔,这件事不用同陈远峥讲,今天这场谈话受影响的应该不是我。”
虽然陈远峥只说了家里车子为出行安全装有定位,但她也知道他安排司机接送,大概也是怕有人找上自己,而他还蒙在鼓里。
裘叔透过后视镜又看了闻岁之一眼,见她表情正常,确实没有不对,便笑着应了声“嗯”,“我跟着先生很多年了,也算是了解些先生的脾性,若是先生没同您讲的事情,不管旁人讲了什么,您都不用放在心上。”
听出裘叔的言外之意,闻岁之笑了笑,“我知道了,裘叔您放心吧,我不是小姑娘了。”
“哎,那您忙吧,到家了我叫您。”
高峰期二十几分钟的车程,足够闻岁之看完一篇期刊文献。
等她合上电脑前盖时,车窗外的天色已经渐渐从橙红色晕成暗色,海港高楼的灯也一盏盏亮起,有了入夜的迹象。
今晚陈远峥到家要早一些,他没进门,在别墅前院逗宝珠玩,西装脱下搁在太阳椅上,绸料马甲收紧窄腰,衬衫挽起几寸,修长的手指从接过小博美叼回来的球,扬了下手臂又丢了出去。
直到听到车声,他才停了陪玩的动作。
闻岁之下车走过去,“怎么没进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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