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命地站起身,踉跄着走进浴室。
那条被汗水与某些黏腻液体浸透的内裤,被他一把扯下,
嫌恶地甩进垃圾桶,看也没看。
他拧开花洒,将水温调到最冷。
冰冷刺骨的水流,万针齐发,兜头浇下,狠狠砸在他滚烫的皮肤上。
一身燥气,被这冰水瞬间浇熄。
那颗被梦魇搅得混沌不堪的大脑,也在这剧烈的物理刺激下,被强行淋得清醒了几分。
梦魇中的画面,却依旧顽固地、一帧帧地在眼前闪回。
程肆闭上眼,任由冰冷的水流冲刷着他滚烫的身体。
他用手臂粗暴地搓洗着皮肤,直到泛起刺痛的红痕,只为洗去那份被污染的感觉。
他克制着那份翻江倒海的恶心与烦躁,开始强迫自己,
去梳理那些被唤醒的、属于“夜鹰”的记忆。
信任与背叛。
占有与毁灭。
一切,都与那个叫魏明的疯子,紧紧纠缠在一起。
他想,这副被魏明碰过、甚至还对他产生过反应的肮脏身体,
怎么配再去拥抱他那个洁净无瑕的李离?
一想到这里,程肆眼底温度尽失。
取而代之的,是淬了冰的、足以将一切焚烧殆尽的杀意。
你最好祈祷,别再落到我手里。
第120章江山为聘!程肆:宝贝,等我回来宠幸你!
冰冷的自来水冲刷不尽灵魂深处的污秽。
程肆赤身坐在窄小的单人床上,水珠沿着他肌肉分明的线条滑落。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以及魏明那挥之不去的精神腐臭,侵蚀着他感官。
他从皱巴巴的裤子口袋里摸出最后一支烟,点燃。
昏黄的灯光在逼仄的空间里挣扎,无力地照着他。
烟头火光在他深邃的眼底明灭,映出非人的、近乎残忍的冷静。
缭绕的烟雾升腾弥漫,模糊了他冷硬的轮廓,让他的存在变得虚幻。
他的思维却从未如此清晰。
这一次,他不再抵抗,主动推开尘封已久的“过去”之门。
任由那些被魏明用卑劣手段强行唤醒的记忆碎片,在他脑海中肆虐。
他不再是被动承受酷刑的囚徒,而是手持解剖刀的法医,冷静地、一帧一帧地,审视着自己那段被遗忘、被扭曲的人生。
梦魇中的一切,在清醒的意志下,被冷酷地重新演绎。
枪林弹雨中的信任,竟是被魏明利用的工具。
廉价旅馆里的亲密,是他满足控制欲的精心表演。
爆炸火光里的背叛,是计划的必然环节。
审讯室里那句“他不行,我来”的维护,不是保护,而是确保他这件“作品”的完整性。
最恶毒的命令,“改造他”,才是魏明真正的目的——将他变成一条听话的狗。
每一幅画面,都带着魏明那张病态阴柔的脸;
每一个声音,都染着那浸入骨髓的腔调。
曾经让他头痛欲裂、恶心反胃的一切,此刻都化为一条条冰冷的、指向真相的线索。
一条清晰的逻辑线,将所有散乱的记忆碎片精准串联。
他终于拼凑出那个完整的、充斥着爱欲、背叛、算计与毁灭的过去。
程肆指尖夹着燃过半的香烟,纹丝不动。
他想起龙牙那个夜晚,欲言又止的讲述。
他现在完全明白,这次突如其来的梦魇,就是魏明精心设计的陷阱。
那个疯子,试图用这种方式,撬开他记忆的牢笼,
让他重新变回那个被情感与记忆操纵的、属于他的“夜鹰”——一个听话的、深爱着他的木偶。
魏明的算盘打错了。
程肆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嘲讽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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