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也酸胀酸胀的,明翡甩了两甩,又垂了回去。
她终于卸掉浑身骨头,靠着墙,像滩即将融化的雪,已经瞧不出个体面人形,单凭一条右腿支撑不倒下去,摇摇欲坠。
站了片刻,明翡掏出手机,点开微信余额。
窘迫的数字提醒她,最好还是忍耐着点走到公交站台,这至少会让她今晚能睡个安稳觉,而不是花一夜时间谴责自己的“大手大脚”。
她吸气又呼气,不管怎么花大力吸,还是有种缺氧的晕眩。
一分钟后,她还是抬步,顺着车流的方向走。为了迁就伤脚,她扶住墙,右半边身体塌了下去,看似无力,实则承托起全身,支撑她一步步往前走。
刚刚薄薄的汗珠风干,又从颈后冒出,一粒粒透明的,像春天迟钝的花苞,今时今日才长出,又始终缺少盛开的养分。
她太纤弱了。
一阵风就能吹跑。
仿佛洞穿了这点,黑车沿着人行道慢行,慢到终于越过她,连阵提醒的风都不忍惊动过去,只是车灯照着她的前方,不离近,不离远。
明翡停了下来。
车也停了下来。
主驾上下来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戴白手套,穿黑西装,步伐匀缓,定在离她不远不近的地方,“明小姐,钟先生说你落了东西。”
钟先生。
是……
她还在迟疑这个陌生的姓氏,老人已经拉开后座车门,她视线由外朝里,一个熟悉的木盒放在中间,也挡住了里座男人一半身体,只露出肩与颈,与说话时隐动的喉结。
“你落下了你老师的东西。”
明翡认出这道声音。
是出声解围——哪怕他本意是“不要搅了大家兴致”,可按结果论,这是帮她解了围的那位先生。
“谢谢你。”明翡又刻意控制起瘸脚的步伐,不让旁人瞧得太明显,她连走路都困难,还要抱着一个让人手酸的木盒走完剩下一段路。
她站到车门前,尽量体面地弯腰,鞋跟踩得仿佛要陷进地里,她仍稳妥,身体慢慢探进车里,去够那个盒子。
车内点了盏阅读灯,像旧时电影海报里会把人五官虚化得温和的黄灯。
她半个身体浸在这盏灯下,手伸过去,碰到木盒尖锐的一角,身体也寻到另一个支撑点时,鬼使神差地抬了眼。
钟先生眼窝有片淡得极难瞧分明的暗灰阴影,应是眉骨落下的,瞳孔深黑,没有杂色,比阴影更深,如两颗被雨水冲过的青石,触手清冷寒凉。
她心脏也被这股寒湿的水汽沁入,收缩猛烈、惊险。
方才离得远,如今离得近,近得他双唇有一刹抿紧的动作,她看入眼中。
“钟先生。”她脚痛,说话气若游丝,声量听起来似两人间的耳语。
又不过一句重复的“谢谢你。”
“你说过了,明翡小姐。”
他知道她的名字。
刚刚蒋序之介绍过,他应是留心听到了。
对视是心脏跳空那一拍被她偷走的勇气,如今已用过。明翡眼睫回垂,深吸口气,抱住木盒,紧咬牙关退出车厢。
然而,在勇气化作没有回声的风前,有人漫不经心地拢了一拢,不叫它散得太快。
“如果走得太困难,叫个车送你吧。”
明翡已经抱好盒子,笔直地在车门前站着。钟聿行的视野里只有她两只手,纤细白净,嫩粉色的指盖,侧边指腹却暴露出她吃力的事实,泛着青白。
她好似怔了两秒,不过多不过少,没有任何动作。
尔后,明翡忽地将木盒放下,顺势弯腰。
她歪着头,鬓角一缕发滑下,发尾勾回一个弧度,沾到她水红的唇。
“钟先生,你可以送我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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