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父头也没抬,依旧呼噜呼噜地吃粥,一层接一层,眉头被烫得乱飞,“我没有不开心。”
这两个丫头是天庆观前唯一这么叫他的,后来孟哥儿也从“张伯伯”改口,他彻底大了一轮。
实在是习惯了。
“可是你的嘴角一直往下撇。”
卫芙蕖说得认真,一本正经道,“我和菱姐儿在这儿玩雪,听你已经叹二十几口气了。”
“张伯,今日倒少见你开门。最近怎么没瞧见张公子和徐婶?往常这个时候,总能听见徐婶在院里晒布呢。”
才把两炉梅花糕起模的卫锦云听见动静,在一旁搭话。
张父这才抬起头,端着碗睨了她一眼,“你还好意思问?”
若不是因为这卫锦云,说不定仁白已经中了秀才,眼下娶了媳妇,还有了娃。
“张伯这话怎的说,是我哪里做得不妥当。”
卫锦云慢条斯理地开口。
“这下好了,我家铺子里的笔墨纸砚,如今是半分也卖不出去了。留着这铺子,还有什么用?”
张父重重放下碗,往来喜欢的腌嫩姜在此刻也是没了滋味,心里只有酸胀。
“张伯这是......要卖铺子?”
卫锦云眼睛一瞪,脸上的疑惑更真了些。
张父别过脸,语气硬邦邦,“没,没有,我好端端的卖什么铺子!”
他如今既拉不下脸承认要卖铺,更不想让卫锦云当下瞧了笑话,毕竟从前自家文房四宝店的门前客人众人,云来香只不过是个破败铺子。
眼瞧着客人都要将她云来香的铺子门给踏平了,当日那些云泥之别的话还历历在目。
他们老张家遇到她,真的是很倒霉。
“张伯来块梅花糕?”
卫锦云也不戳破,用竹夹夹起一块梅花糕朝着张父晃了晃。
“我不吃。”
张父挥挥手,语气烦躁得很,眼瞧着云来香很快又有客人上门,再想到自家文房店连日冷清,连从前常来的老主顾都绕着走,更觉憋闷,“甜腻腻的有什么好吃的......”
“那便不吃,不过张伯要是真有心事,不妨说说。您这铺子在天庆观前,来往的文人墨客多,本是旺铺,要是真有难处,说不定我还能帮着想想办法,大家毕竟是街坊邻居嘛。”
卫锦云不紧不慢,慢火小烹梅花糕,也是小烹张父眼下焦灼的心。
一把小圆子撒下去,“刺啦”一声,张父这些日子的气也出来了。
“卖,我要卖铺子咋的啦!”
张父憋了半晌,终于喊出来。
但喊完又泄了气,“可卖不出去啊!如今谁还肯买我这破铺子......”
卫锦云打听出来了。
太好了,没卖出去!
她夹了一块梅花糕给自己尝。
真甜!
不知展讼师那牙人朋友是怎么说的,一千四百贯,总有人要买的。自从卫锦云来了平江府,瞧见太多嘴皮子利索的人了,
个个心里头门槛精着。
真想也去和牙人学两手。
卫锦云顺着张父的话头往下说,“铺子倒不急着寻买主,就是张伯你家铺子里的笔墨纸砚堆得满当当,听说你老家在北边,路远得很,这过年搬回去,扛着卷轴,捧着砚台,一路颠簸多劳累。”
她语气温柔,像是开导般询问。张父这些日子本就没人搭理,眼下有人愿意和他说话,即便是他总是编排的这位,被戳中了心思,没几句就唉声叹气的。
“谁说不是呢,我原想把东西折价卖了,换些银钱带着走,可问了好几家,要么压价压得狠,要么干脆说不要,没人肯买啊。”
张父叹着气点头,吃粥也没了味道。
卫锦云吃完一整块梅花糕,凑过去小声问,“张伯,您是真打定主意要处置这些东西?”
张父脸上最后一点体面也挂不住,耷拉着肩膀点头,“是,能带的已经带回去了,不能带的,留着也没用,反倒是累赘。”
“那我有办法帮您卖。”
卫锦云笃定一笑,“您不用出面,也不用再开铺子守着,这几日我保管帮您卖出去大半,按折价卖了银钱,不少给您。”
“你能有什么法子?不会是要把我的笔墨和你那点心联名凑一起卖吧,文房四宝可不能跟这些吃食混为一谈!”
“放心,绝不联名,就是可能对您的名声不太好。”
卫锦云故意放慢了语,看张父脸色微变,才接着说,“不过您这都要回老家了,想来也不在乎平江府这几分名声了吧?”
她也不愿意跟张家文房四宝店联名,眼下大家不爱往他家去不说,联名完还要分他利,按照张父的性子,不知要占多少便宜,这也不利于让张家离开。
张父手里的粥已经温凉。
他张家还有什么名声可败的?仁白吃五石散的事被府衙贴了告示,传遍了整个平江府,连几家书院都拿这事当反面例子教学子。路上遇见从前相熟的掌柜,人家都绕着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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