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姨:“对。”
桂姨边应着话,边转身抱起了穆逢星,轻拍着他的后背,哭声这才慢慢停下。
其实,村里人都忘了桂姨的真实姓名。
只记得她名字里有个“桂”字,只记得她以前是镇子上地主家的大小姐,被教书先生教过两年。
结果地主早死,家产全被她的兄弟瓜分了去。
后来她带着拼死护下的嫁妆搬来了临溪村,当了些首饰后买下了一套房屋,半亩耕地。
曾经也有过见桂姨独身一人,想要娶她的男子,却被桂姨一个个挡了回去。
她说她的男人上了战场,回来就成亲。
可各国之间的仗打了十几年,直到战争结束,桂姨的男人都没回来。
岁月荏苒,转眼大小姐成了老奶奶——
这会儿正抱着穆逢星轻轻哄着他。
桂姨:“娃娃是山里捡的,我看着没病,附近村子也没听说有丢孩子的。”
周宗把手里提着的篮子放在桌子上,神情有些局促:
村长—周宗:“桂姨,你看啊,村东头的小王家,正好上个月没了孩子。这是他俩托我送来的米和面,还有鸡蛋,你看这个孩子要不就……”
桂姨当然知道周宗的想法,也知道村子里人的想法。
与其把一个男婴交给一个孤苦伶仃的老太太,还不如给一对刚经历了丧子之痛的年轻夫妻。
可偏偏桂姨不肯。
桂姨:“周村长,这娃娃是我从山里捡来的,怎么就能随便给了别人?万一这娃娃是老天爷不忍心看我这老骨头到死也没人帮着下葬,才特地送来的呢?”
桂姨:“我救了这娃娃,这娃娃也选了我,他又不是个物件儿,怎么能说送就送。”
桂姨:“再说了,小王那两口子我看着也不怎么样。那男的就是个酒鬼,那女的整天啥活也不干,这我咋放心把孩子交给他俩?”
周宗叹了口气,表情更局促了,他没想到桂姨竟然会对这对夫妇这么了解。
可是想到这夫妇俩给他送的礼,他开口就又要劝一劝桂姨,可张开嘴,却被桂姨怼了回去:
桂姨:“周村长,走吧,拿着这篮子赶紧走。”
桂姨:“羊我已经买了,不愁喂娃娃的。我自己也不是什么穷的叮当响的穷鬼,养个娃娃不是难事。”
村长—周宗:“哎,好……”
村长—周宗:“那我就走了啊,桂姨。”
村长叹了口气,拿着篮子转身走出了桂姨家。
从这天开始,全村人的目光都时不时地放在桂姨和她捡回来的孩子——穆逢星身上。
而桂姨也不负众望地,尽心一直抚养着穆逢星。
穆逢星需要喝奶,桂姨就买了羊;穆逢星牙牙学语了,桂姨买了几只鸡;穆逢星会跑了,桂姨就去镇子上特地给他做了几身新衣裳。
冬去春又来,转眼穆逢星就长到了七岁,正是机灵活泼的时候。
和其他同龄小孩不一样的是,他不爱漫山遍野地撒欢,只喜欢在帮桂姨干完农活后,看着地上的蚂蚁自言自语。
桂姨让穆逢星喊自己“奶奶”,穆逢星也从村里人嘴里知道自己是桂姨捡回来的孩子,但他却从没离开过桂姨。
虽然在村里人眼中,穆逢星的确是个奇怪的娃娃。
但不能否认的是,穆逢星长得的确好看。
比起村子里三岁起就被晒得黢黑的同龄孩子,皮肤白皙,长相清秀的穆逢星简直就是这村里的水仙花。
桂姨:“安生,安生!”
桂姨站在门口,呼喊着穆逢星的小名。
安生,平安一生——这是桂姨对穆逢星的期望。
穆逢星正站在院子里看麻雀,听桂姨叫自己,便一路跑了过去。
穆逢星:“奶奶,什么事?”
桂姨:“和奶奶去河边,奶奶捉两条鱼做给你吃。”
桂姨对着穆逢星说话之间,语气都是极温柔的。七年的养育辛劳,让她本就瘦弱的身体佝偻了些,精神却依旧矍铄。
穆逢星:“好,我来抓鱼吧,奶奶你在一旁坐着晒太阳就行。”
穆逢星接过桂姨手中用来装鱼的菜篮子,笑容明媚又灿烂。
虽然现在看来他年纪还小,但从他那棱角分明的精致面庞来看,长大了必定会是引得无数女子倾心仰慕的对象。
桂姨:“臭小子,你奶奶我还没老到连鱼都抓不了的时候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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