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岚被提进屋之后根本不敢乱看,顾不上会在打压多年的侄女面前丢人,匆匆忙跪好。
不待裴遥询问,她已经一股脑地哀嚎求饶:“大人!大人误会了,民妇只是太过思念木瑜才会来府里探望,民妇是木瑜的亲姑姑,怎么可能伤害她,刚才真的只是意外,求大人饶命啊!”
裴遥语气平淡:“既是来探望木瑜,周夫人头上、袖中,为何满是她的首饰,难道对这些钗环也甚是想念?”
木岚还未回话,裴遥却接着又道:“周夫人既是木瑜的姑母,便也算是本官的长辈,你这般跪在本官面前,于理不合。”
裴遥嘴上客套有礼,却全然没有要木岚起来的意思,反而着重强调‘本官’两字。
木岚不是傻的,早就听说进了刑部的人,不死也得被扒成皮,吓得整张脸半点血色也没有。
她眼珠子惊恐地转动,慌忙拔掉头上以及袖中藏着的发钗,接着连连磕头:“大人饶命!民妇只是瞧着瑜儿的首饰新奇,生怕会不小心磕碰坏了,才会小心护在怀里,民妇绝不敢贪图!”
裴遥意味不明地轻笑:“本官并未多说什么,周夫人为何这般害怕,周夫人还是快快请起,以免让外人知晓了,误会本官苛待长辈,平白惹来骂名。”
顷刻间,阴森森的冷气从脚底直窜木岚后背。
裴遥这番话说得微妙,府中仆从都签有卖身契,谁会活腻歪了把府里的秘事往外传,尤其还是刑部官员家中的秘闻。
明面上是在和她客气说笑,实际却是警告她不许将今日之事外传。
否则……没听到他口口声声地‘本官’二字吗。
木岚听出裴遥的威胁之意,站起来点头应和,接着颤颤巍巍地勉强出声:“时候不早了,民妇知道瑜儿如今过得好也就放心了,民妇不敢再打扰大人,民妇这就退下。”
“夫人慢走。”裴遥淡淡道。
木岚不敢多待,得了裴遥的许可,一刻不停慌忙往外走,经过门口时,兰心冷哼了声。
木岚听见兰心嘲讽的声音,咬牙牙根握紧拳头,为人奴仆的卑贱丫鬟凭什么给她脸色看。
她嚣张跋扈多年,实在忍不下这口气,可官老爷还在屋里头坐着,她侥幸死里逃生,实在不敢再惹事,今日哪怕咬碎这口牙也必须得把这股气咽回肚子里。
就在这时,木岚余光看见木瑜正跟官老爷说着什么,唇角眉梢全都染着笑,哪还有半分在她面前唯唯诺诺的模样。
木岚心底陡然升起憎恨,死丫头还说什么她只是不受宠的通房,她如果真不受宠,官老爷能这样哄着她?
她今天差点就被木瑜害死了!
木岚绷紧后槽牙,正要转头离开,却不期然对上木瑜的目光。
她亲眼看着木瑜朝她姿态散漫地挑眉,眼里满是挑衅玩味。
木岚惊愕地眨了眨眼,却又在下一瞬看到木瑜换上畏怯的神情,和官老爷低声说着什么,仿佛一切都是她的错觉。
直到走出尚书府,木岚还久久不能回神。
她反复回忆刚才发生的一切。
装的……
全都是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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