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踞着虬结青筋的双手紧紧锁着萧扶光单薄的后背,萧扶光被勒得有些喘不过气,回抱住闻承暻,抬手一下下轻抚他的背。
闻承暻感受到萧扶光无声的安慰,胸口翻江倒海般奔腾着陌生的情绪。
他低声问:“现在还是很疼吗?”
萧扶光可怜兮兮:“疼,你掐得我好疼。”
闻承暻放开萧扶光,取出药瓶为萧扶光涂药。萧扶光仰起脖颈,方便他动作。
“侯爷,我知错了,也受过惩罚了,你就原谅我吧。”萧扶光眼睫低垂,“昨夜,我以为我会死在你手中……”
仿佛想起了昨夜那可怕的场景,他身子瑟缩了一下,配上喑哑的声音,显得格外可怜。
闻承暻涂着药,默然不语。
“稍后我便传令召他们回来,从此不再窥探你的动向,”萧扶光停顿一小会儿,抿了抿唇,“我只是让他们看着你,再没做旁的事,侯爷为何如此恨我?”
闻承暻动作停下,目光沿着萧扶光下颌走向他的眼睛。
少年人眼里有不解,有委屈,还有……难过?
闻承暻注视着萧扶光的双眸,很想问他一句——
你对我,可曾有过半分真心?
他问不出口。
或许十八岁的萧扶光,对他曾有过那么几分依赖与亲近,可人都是会变的。被安上谋反罪名后,闻承暻不是没想过,一切或许是误会,萧扶光可能有别的目的。
然而,射向他的漫天箭雨是特制箭羽,隶属飞龙卫,唯有皇帝方能调动。
重生后,他所得知的一切更加印证了这一点。
在萧扶光眼里,最重要的永远都是那个位子。为了皇位,萧扶光甘愿抛弃尊严,受他亵玩,甚至还学一些秦楼楚馆的手段来讨好他。
他只是一块垫脚石,一个事成之后被放弃的棋子。
闻承暻嘴角掀起冰冷的笑,看透一切的目光在这张漂亮面孔上巡视。
“我不生气了。”闻承暻轻笑出声。
萧扶光眼睛一亮,就在他唇角扬起的一刹那,闻承暻薄唇吐出残忍之语:“我只是想玩你。”
萧扶光笑容僵住,怔怔看着闻承暻。
闻承暻蓦地俯身,与萧扶光那双写满茫然的眼眸对视,低语:“我知道你的真面目,你瞒不过我的眼睛。”
萧扶光喃喃自语:“真面目?”
“阴险狡诈,冷血无情,唯利是图……”闻承暻口中吐出一串词。
萧扶光浓密纤长的睫羽疾速颤动,笑容苍白:“原来在你眼里,我是此等卑劣小人,难怪你之前迟迟不愿与我合作。”
他低低笑着,直笑得浑身发抖。
闻承暻眉头微皱:“你笑什么?”
“你说得没错,我是卑劣,只要是我想要的,我必会不择手段得到它。”萧扶光抬起双臂,圈住闻承暻脖颈,唇角勾起一个毫无温度的笑。
“包括你。”
闻承暻面容一沉:“你什么意思?”
萧扶光双瞳如水,静静盯着他,语气极为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
“闻承暻,终有一日,我会让你从身到心臣服于我。”
闻承暻讽笑:“绝无可能。”
萧扶光露出自信笑容:“我们拭目以待。”
一番交锋,两人相视无话。
片刻后,他们默契般下了床榻,各自穿好衣衫。
萧扶光佩上镂空青鸾熏香球,转身,闻承暻正站在窗旁的莲花面盆架前,轻挽衣袖。
春日暖阳涂抹在闻承暻周身,勾画出他高大伟岸的身形。闻承暻容质修伟,丰华俊雅,虽是武将出身,却与那些大大咧咧的粗人不同。举止自带一股清贵之气,气度不凡,令人见之忘俗。
萧扶光听闻,京中贵女最想嫁的夫婿榜中,位列第一的就是闻承暻。
萧扶光暗想,倒是有眼光。
可惜……
这世上惟有我与他最相配。
萧扶光眼中盈笑,举步迈向闻承暻,开口询问:“侯爷,今日见李次,你打算做什么?”
闻承暻洗净手面,取过一旁锦帕,擦干脸上水珠。
他回身看了萧扶光一眼,将萧扶光拽到身边为他清洗双手,回答他的问题:“派李次去三皇子那边。”
萧扶光一怔,望着两人相握的手,道:“萧灏文向来多疑,李次能取得他的信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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