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钱进身上式样板正的的确良衬衣,看左胸口袋还插着的钢笔。
钱进还要帮他推鸡公车上道路,他赶忙摆手拦下:
“呀,领导,多谢咧,不过不用、不用你们费劲了,我自己能行,不能给你们添麻烦了,你们组织抗旱工作已经够累的了……”
钱进拍拍手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是组织抗旱工作的?”
“你是那个海滨市里头来的钦差钱指挥,是吧?”老汉满是皱纹的脸上透露着一股看透一切的精明。
钱进哑然失笑:“什么时候了还有钦差呢?不过我还真是钱进。”
老汉一时有些惭愧:“我这下子可是唱戏的腿抽筋——下不来台喽,刚才我瞅着你掐玉米叶,还以为你偷偷乱弄啥呢,就赶紧推车子跑过来。”
“结果我误会好人,老天爷惩罚我,把我撂沟里去了。”
钱进问道:“这块玉米地是您老的?”
老汉摇摇头:“不是……”
“他们大柳树公社还是大集体吧?还没有弄什么,搞联产承包、大包干什么的吧?”小孙补充说。
老汉说道:“对,这地是俺五队集体的。”
他伸出手臂往农田里划拉了好大一圈,看着满地的绿色,脸上全是自豪的笑容。
大旱之年,自家生产队还能有这么大片的好庄稼,这怎么能不叫庄户人家高兴呢?
叶片背面那些曾被旱风磨得粗糙暗淡的纹理,被雨水洗得清晰光亮,雨水浸润的叶片显得格外肥厚坚韧。
他的目光投向叶片遮盖下的玉米秆子深处。
旁边沟渠里也有几棵玉米苗,刚才车子滑下去将它们撞了个七倒八歪。
老汉见此又下去把这些玉米苗给扶正了,嘴里念念有词:“瞧瞧这粗壮的玉米秆,成啊,扶正了还能活,等到秋后还能掰几个棒子下来……”
钱进指着农田说:“沟渠里的庄稼还是不要费力气了,老叔,你们能把这地里的正经庄稼种好就了不得了。”
老汉给玉米根培土,头也不抬的说:“钱指挥,你这话可不对,庄稼还有正经不正经?它又不是人,是吧,有些人正经有些人不正经。”
“庄稼都是好东西,嗨嗨,只要好好收拾它们,等到秋天一样长出来粮食。”
钱进笑了笑没解释。
并非是这场雨下完,抗旱工作就胜利收工了,还早得很呢!
农民能够把农田里的庄稼种好,能在秋天把地里粮食收上来,这才算是抗旱胜利。
他换了话题,问:“老叔你这是要上哪?”
老汉上来把手放在路边槐树粗糙的树皮上摩擦,然后指了指路前方的村落:
“回、回家,我是老君堂大队的,这是刚刚去拉了点垫猪圈的豆秸,还有这宝贝疙瘩……”
说着他仔细检查车上运输的东西,秸秆一目了然,他打开了袋子,风吹过,顿时有一股潮湿粘腻、恶臭刺鼻的味道从袋子里冒出来。
小孙捂住鼻子问:“里面是猪粪?”
老汉笑着向他们展示:“城里人没见过这东西吧?大粪饼,好东西了。”
钱进知道大粪饼,这是用粪肥和草木灰混合后打成的饼状基肥,在旱灾肆虐、化肥匮乏的时期,每一坨都是宝贝。
粮食一枝花,全靠粪当家,这说的就是大粪饼。
老汉不嫌弃它味道刺鼻,伸手在袋子四周摸了摸,发现袋子没问题后才露出笑容。
“走,我们送你回去,顺道看看地!”钱进扶着车把推车。
小孙赶紧说:“钱指挥我来,我来,你歇着就行了,这哪能让你干啊?”
钱进说道:“算了,不换手了,你给我扶着吧。”
小孙倒也实在,闻言他还真没再客气,老老实实扶助了一边车帮,还对老汉说:
“大爷你扶着点那边,可别摔了我们领导,他责任重着呢。”
钱进:……
他推着车,小周和老头各扶着一边车帮,三人深一脚浅一脚三浅一深、九浅一深地在泥泞中艰难挪动。
车轮碾过烂泥塘,发出沉闷的“噗嗤噗嗤”声,每一次转动都异常费力。
老头絮叨着:“咳,这车啊,车轴都快磨秃噜了。却公社找农机站给换根车轴,硬是不给……”
钱进知道这话是说给自己听呢。
嗯,我当自己没听见。
他不是真的钦差,不能肆意干涉基层的工作,毕竟他又不清楚基层情况。
他们从田垄转出去,突兀的有个粗犷洪亮的声音从旁边花生地里响起:“哟!钱指挥?是钱指挥不?”
一个穿着蓝背心的精壮汉子在满是泥泞的地垄沟里直起腰,奋力挥舞着胳臂。
“哟,领导同志在上工呢?作为队长,以身作则呢?”钱进其实没认出他是谁,但看着很眼熟,估计是这个生产队的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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