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冬末
一声瓷器爆裂的巨响撕裂了苏府绣楼的宁静。
苏清璃执卷的手一颤,《茶经》滑落。
阳光穿过窗棂,笼着她临窗的侧影,乌流淌着温润光晕,肌肤胜雪,宛如最上等的素胎薄瓷,剔透得不染尘埃。
父亲苏承嗣撞门而入,双目赤红,衣袍沾灰带瓷,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
清璃!
他嘶哑低吼,粗糙大手铁钳般攥住女儿纤细的皓腕,留下刺目红痕,船沉了!
苏家…完了!
绝望的气息喷在她光洁的额上听着!汴京厢军赵指挥使!他愿出天价聘礼,娶你做妾!泼天的富贵!苏家的债…就靠你了!
赵莽…那个名字如冰锥刺入心口。
汴京无人不知这尊凶神!
身高八尺,煞气冲天,赵府里隔三差五抬出盖着白布的女子。
苏清璃曾在街角见过他骑黑马巡城,那冰冷的眼神扫过,长街死寂,寒气冻结骨髓。
她的脸瞬间褪尽血色,清澈的眸底映出巨大的恐惧。
武官…也是官!苏承嗣松开手腕,转而按住她单薄的肩,声音强硬又哀求,比商贾强万倍!这是唯一的生路!爹是为你好!
苏清璃别过脸,望向窗外渐沉的暮色,如一尊失了魂的玉像。腕骨的痛和肩头的重压,无比清晰。
……
三日后黄昏。
苏承嗣端着漆盘,立在绣房阴影里。
盘上是一叠刺目的红绸,两个婆子捧着大红嫁衣。
衣料是陈年苏锦,光泽呆板,针脚粗糙,霞帔上的喜鹊绣得歪斜如鹌鹑。
日子,定了。赶制的嫁衣,先将就,苏承嗣挤出干笑。
苏清璃起身,指尖抚过那粗砺冰冷的红绸。她抬起眼,嘴角弯起一丝冰凉的弧度,目光直刺父亲
爹,声音轻如落雪,我和库底那些滞销的旧瓷器,原来无甚分别。
苏承嗣笑容僵死,盘底磕上门框,哐当一声。他脸色煞白,仓惶退入黑暗。
满室死寂,只余刺目的红。
苏清璃走回妆台。铜镜映出她绝世的容颜,烛光下美得惊心,也冷寂如寒玉。她抬手,缓缓拔下间那支温润的白玉簪。
青丝如瀑泻落,垂至腰际,瞬间柔和了冷寂,更添几分清艳与决绝。她紧握玉簪,冰冷的棱角硌着掌心。
窗外暮色沉沉,压得人喘不过气。她没有看父亲,目光落在镜中自己空茫的眼底。所有挣扎都熄灭了,只剩一片冰冷的死寂。
没有宾客喧闹,没有红烛高照的礼堂,甚至没有一声虚伪的祝福。
一顶青布小轿,在黄昏的死寂中,悄无声息地抬进了汴京厢军都指挥使赵莽那壁垒森严的府邸侧门。
苏清璃直接被两个沉默的粗使婆子引着,穿过森冷回廊,推入一间燃着猩红烛火、弥漫着皮革与沉水香奇异混合气味的房间。
大红锦被刺目。
这便是她的洞房。
她的归宿。
红烛高烧,映得满室刺目猩红,如同凝固的血。空气里沉水香与酒气、皮革铁锈的腥气混杂,甜腻又窒息。
苏清璃僵坐在铺着大红锦被的榻沿,十指死死绞着粗糙的嫁衣下摆。
沉重的凤冠早已卸下,乌如瀑泻落,衬得一张小脸愈苍白剔透,毫无血色。
她低垂着头,长睫剧烈颤抖,如同濒死的蝶翼,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细微的、无法抑制的惊悸。
脚步声响起。
沉重,缓慢,每一步都像巨锤砸在青石板上,震得地板微颤,烛火不安地跳跃。
一股浓烈的、混合着汗味、皮革味和铁锈般血腥气的热浪,裹挟着无形的威压,瞬间填满了整个空间,沉水香被彻底碾碎。
巨大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隔绝了所有光线和空气。
苏清璃的心脏骤然停跳,随即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单薄的胸腔。
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一丝铁锈般的腥甜,才勉强抑制住喉咙深处的尖叫。
她不得不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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