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淮光的确说到做到,直至将乌静寻带着跨进了平宁侯府的大门,脚下才踉跄一下,若不是乌静寻撑着扶了他一把,只怕两个人都要摔倒在地上。
自有管事小厮呼天抢地地迎上前来看裴家这根独苗苗,乌静寻有些脱力地站在一旁,看着裙摆上染上他的血,素净的兰花也开出血色的烂漫。
管事急忙叫人抬着二爷往里走,请大夫快些过来瞧一瞧伤势,哎哟,流了这么多血,遭大罪了!
裴淮光此时已经半昏半醒,但他仍下意识拉紧那只柔软微冷的手。
“……到家了?”
众人的视线落在两人紧紧牵在一起的手,神情俱都有些莫名。
裴淮光仍固执地望着她,哪怕眼皮上坠着的压力越来越沉,他也不想就这样合上眼。
清楚他的执拗,乌静寻只好轻轻回握住他的手指。
冰冷、颀长,在这样虚弱的时刻都不忘立刻将她回握的手扣得更紧些。
“到家了。”
耳畔响起女郎柔和又无奈的声音,身上血意几乎染透玄衣的少年唇角似乎扯出一个满足的笑。
旋即闭上眼,乌静寻手另一头的扯力突然大了些。
他昏了过去。
但即便如此,他紧紧攥着她的手仍没有放开。
这下大家的眼神几乎是不加遮掩地震惊起来。
乌静寻对今后可能会遭遇怎样的流言分外平静:“先送他回序平院。”
管事他们这下仿佛才如梦初醒一般,忙张罗着将重伤昏迷的二爷抬回序平院。
琼夫人得了消息,被人搀扶着跌跌撞撞赶过来时,正巧看见乌静寻垂着眉眼,另一只白皙纤细的手微微用力,将她和少年交握在一起的手分开了。
琼夫人并未随着伤重的幼子离去,而是走到乌静寻身边,病弱的妇人高高扬起手,在场的其余人几乎都不忍地别开眼,不愿看见命运本就悲惨的世子夫人挨打。
那声清脆的巴掌声却始终未曾响起。
琼夫人刚刚只是气上头了,看着才归家不久的幼子浑身浴血,她几乎催心剖肝,若不是因为这个女人,她的二郎何至于如此拼命?!
可她竟然轻飘飘地截住了那一巴掌。
乌静寻那双漆黑静默的眼瞳紧紧盯着她。
“与其打我发气,不如为你的儿子做些实事。”
“夫人,或许我们可以做一场交易。”
·
裴淮光醒来时,身上传来的痛感十分折磨人,但他也没露出什么虚弱之色,脸色虽然苍白,但眼神清湛,四处望去,显然是在寻人。
这让一直坐在床前守着他的琼夫人心里不由得感到一丝酸楚。
这天下有多少好女郎可着他挑,为什么就是要执着于一个已经嫁过人,又与他关系紧密的寡妇呢?
但此时再想这些已经无济于事了,琼夫人看着少年明显黯淡下去的眼瞳,心里一痛,上前关怀几句:“二郎,你如今觉得如何了?可还痛得厉害么?”
裴淮光点点头,却不想说话。
直到门吱呀一声响,漏进来一束天光,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浓浓的米粥香气。
乌静寻端着一个小托盘进来,上边儿盛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
许是没想到裴淮光那么快就醒来了,乌静寻怔了怔,迎上他仿佛无所感一般炽热专注的视线,她下意识别过头去,微红的指尖拂过髻边垂下的几缕发丝:“我做了些肉粥,二郎既醒了,就喝一些吧。”
其实裴淮光现在并没有胃口,但眼前神情平宁柔和的女郎,还有她手里捧着的那碗冒着热气的粥,都是只会在他梦里才出现的景象。
他一时分不清他已经醒来,还是仍留在梦里。
裴淮光回过神来时,嘴唇碰到一阵温热柔软。
熬煮得烂烂的米里混杂着肉与菜的香气,裴淮光下意识张开口,一阵温热顺着轨道下腹,他这时候才清晰地意识到,他是清醒的。
眼前端着碗耐心喂他,眼界低垂若蝶翼的女郎,也不是虚妄。
“你是在……可怜我?”
乌静寻没有说话,只沉默着,一口接一口地喂他喝完了那碗粥。
考虑到他可能刚刚醒来,胃口欠佳,但受到重创的身体又急需养分,乌静寻没敢熬太多,只大半碗,叫他腹中垫着些,稍后再喝些补血固元的药汤就是。
她不说话,只安静地喂他喝完那碗粥,裴淮光也默然地垂下眼,珍惜两人难得的,可以稍稍称得上几分亲近的独处时刻。
琼夫人不知何时已经带着人退下了。
屋内只有她们二人。
“你不必担心,宫里那边儿传来消息,叫你好生养伤。”
裴淮光摇头:“你知道,我不关心这个。”
乌静寻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好半晌,就在屋外天光逐渐变得昏暗下来时,裴淮光才得到她的回音。
“我不是可怜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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