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解家向来肃穆井然的前庭,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只剩下猫儿在张起灵怀里发出的一声疑惑的轻“喵”,以及那几个看呆了、摔懵了的人粗重的呼吸声。
解雨臣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去。他额角的青筋猛地跳了两下,一股怒火直冲头顶。他精心安排,就是想让张起灵有个舒适的环境,结果这帮没用的东西!一个个像是八辈子没见过人似的!丢人现眼!
他强压着立刻发作、把这帮蠢货全扔出去的冲动,下颌线绷得死紧。不能吓到小哥……他反复在心里告诫自己。解雨臣猛地伸手,一把紧紧攥住张起灵微凉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将人拖走,声音冷得像冰渣:“跟我来!”完全无视了地上的狼藉和那几个呆若木鸡的下属,拽着张起灵就大步流星地穿过前庭,径直走向东厢房。
他的步伐又快又急,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张起灵被他拽得有些踉跄,怀里的猫也受惊地叫了一声。他茫然地抬头,看着解雨臣紧绷的侧脸线条,以及额角那根因为极度忍耐而暴起、还在突突跳动的青筋。
解雨臣正处在爆发的边缘,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气场。就在这时,一只微凉的手,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轻轻地、触碰到了他的额角。
张起灵纯净的黑眸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和……也许是关心?他修长的手指,就那么轻轻地,摸了摸解雨臣额头上暴起的青筋。动作笨拙又直接,像是在确认一个奇怪的凸起是什么东西。
“……”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解雨臣所有的怒火、所有的冰冷气场,在那微凉指尖触碰到的瞬间,如同被戳破的气球,“噗”地一声——全泄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的、无法言喻的酥麻和灼热!
“轰!”一股滚烫的血气猛地从脖子根窜起,瞬间席卷了他整张脸,连耳朵尖都红透了!那速度之快、颜色之鲜艳,堪比最上等的胭脂!解雨臣整个人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金丝眼镜后的瞳孔都微微放大了。他感觉被张起灵指尖触碰过的那一小片皮肤,烫得惊人,心跳声更是擂鼓般在耳边轰鸣。
张起灵看着他瞬间红透的脸和脖子,更困惑了,手还停在那里没动。
“咳!”解雨臣猛地回神,像被烫到一样,极其狼狈地一把抓住张起灵还停留在他额角的手腕(力道比刚才拽人时轻了许多),几乎是同手同脚地把他推进了早已准备好的、宽敞明亮、陈设雅致的东厢房。
“你……你先洗漱休息一下!”解雨臣的声音带着紧绷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他不敢再看张起灵清澈的眼睛,语速飞快,“我……我去吩咐准备晚饭!”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把张起灵和白猫留在了房间里。
背靠着冰凉的门板,解雨臣大口喘着气,胸膛剧烈起伏。他抬手捂住自己还在发烫的脸颊,指尖仿佛还残留着张起灵微凉的触感。他闭上眼,深深吸了好几口气,试图压下那股几乎要将他淹没的悸动和燥热。
该死!他解雨臣纵横商场、运筹帷幄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这么失态过?!
他猛地睁开眼,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冰冷,只是耳根的红晕还未完全褪去。他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西装,恢复了那副解家家主应有的、拒人千里的冷峻姿态,大步走向前厅。
“管家!”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令人胆寒的威压。
刚刚捡起文件、还惊魂未定的老管家一个激灵,立刻躬身:“家主!”
“刚才那几个,”解雨臣的目光扫过那几个还杵在原地、脸色煞白的伙计,语气森然,“全部调去外围,三个月内,不许踏进主宅一步。再有下次,直接滚蛋。现在,去准备晚饭,要清淡精致,口味偏软糯甜鲜,再准备一份顶级的三文鱼刺身,给猫。”
“是!是!家主!”管家和伙计们如蒙大赦,又心惊胆战,立刻连滚带爬地去执行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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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起灵在房间里安静地待着,抱着猫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房间很大,布置得极其舒适,处处透着低调的奢华和用心。他没什么行李,只是简单洗漱了一下,换上了吴邪给他准备的柔软棉质衣服。
晚餐很快在精致的小花厅摆好。菜肴果然如解雨臣吩咐的,清淡精致,摆盘如同艺术品,还有几样一看就软糯香甜的点心。一份单独装在漂亮小碟子里的顶级三文鱼刺身,也放在了白猫面前的地毯上。
解雨臣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是耳根似乎还有一丝未散尽的薄红。他坐在主位,姿态优雅,仿佛刚才那个落荒而逃的人不是他。他拿起银箸,示意张起灵:“吃饭吧,看看合不合口味。”
张起灵安静地坐下,他先夹了一小块看起来最柔软的蒸鱼,尝了尝,然后又夹了一块裹着蜜汁的糯米藕。他似乎对甜糯的东西更感兴趣,吃得慢条斯理。猫则埋头在它的刺身碟子里,吃得心满意足。
解雨臣没怎么动自己面前的菜,他的目光,大部分时间都落在对面安静进食的张起灵身上。看着他小口小口地咀嚼,看着他纤长浓密的睫毛偶尔颤动,看着他因为吃到喜欢的甜点而微微舒展的眉心……解雨臣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和更深的渴望,悄然在心底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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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解雨臣带着张起灵来到了他的书房。这间书房极大,占据了半层楼,一面墙是顶天立地的巨大书架,上面陈列着各种古籍珍本、现代文献、商业报告,琳琅满目,散发着书卷和沉木的混合气息。巨大的红木书桌光洁如镜,上面堆放着一些待处理的文件和打开的笔记本电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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