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聿睫毛轻颤,蓝眸深处掠过近乎怀念的柔软。
这家老铺子是两人小时候常去的店。
有一年,小小少年大冬天去排队买豆腐脑,站着冻了一个小时没抱怨,反而捧着甜豆腐脑,笑眯眯问他甜不甜,祝他生日快乐。
“江聿哥哥,生日快乐啊,要开心哦~”
他甚至记得少年说话时含笑的眉眼轮廓,眼睛笑成弯月牙,脸上带着婴儿肥,粉嘟嘟的唇落在他脸颊,黏黏糊糊的。
安静了几秒。
江聿低声道:“应该的,不必特意谢,陆教授和师母曾经帮了我很多。”
事事都要算那么清楚,他心里气馁,面上不自觉带了几分严肃,连吃豆腐脑的姿态都有点赶鸭子上架的意味。
“这怎么能算了,你和我爸妈算你们的,我感谢你算我的。”
陆青野手托着腮,见江聿这姿态,怀疑做豆腐脑的厨师今天失手了。
试探性尝了一口,嘴一撇。
甜的,没咸的好吃,肯定失手了。
“江聿,不好吃就别吃了。”
“嗯?不会,很好吃。”
“行吧,那你多吃点。”
勺子放一边,陆青野看着对面清清冷冷的眉眼,话匣子忍不住打开。
“人还真是一天一个样,小时候你可比现在活泼多了,现在怎么不爱说话了啊。”
“嗯?抱歉,那我多说几句。”
这话听起来挺勉为其难的。
陆青野不想聊天了,但他说的每一句话,江聿都有认真回应他,他心情又高兴起来,越说越兴奋。
“你还记得吗?有一次你在我家帮我爸整理文献,我非缠着你教我解一道超纲的数学题,你被我烦得不行,最后偷偷塞给我一颗大白兔奶糖堵我的嘴,让我别吵你工作。”
小小的少年,眼睛亮得像星星,趴在桌边问题目是假,想粘着这个好看的邻家哥哥才是真。
江聿笑了下,带着不易察觉的无奈纵容:“然后转头就把糖纸藏在我正在整理的书页里,害我被陆教授问了好久。”
他当时被小孩纯粹的热情弄得有些无措,又怕被陆教授发现他纵容小孩吃糖耽误学习,只能偷偷地给。
“哈哈哈……”陆青野忍不住笑出声,“对对对!我爸还纳闷,说江聿这么严谨的孩子,怎么也会把糖纸当书签。”
江聿给他背了不少黑锅,现在想起来,挺对不起江聿的。
“还有一次……”
四周安静得只有陆青野喋喋不休的声音,恨不得将这几年没说的话,一股脑儿全吐出来。
江聿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涩又柔软。
碗里的甜豆腐脑似乎更甜了些,可甜到最后又变成涩的,涩到发苦。
还真是难兄难弟
“阿野,以前的事是我不对,我们以后不吵架,好吗?”
陆青野愣了一下。
江聿总爱说抱歉,有时候明明是他的错,江聿也要说抱歉。
“都过去了,我也有不对的地方,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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