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桀那双赤红的、如同深渊般的眼睛,和他那句带着无尽疲惫和烦躁的——“孤……累了!”
妺喜(二十五)
映入眼帘的是偏殿熟悉的、有些昏暗的穹顶,火塘里的炭火发出微弱的噼啪声,春那张写满担忧和泪痕的小脸凑在眼前,看到她睁眼,瞬间爆发出巨大的惊喜:“妃主!妃主您醒了!太好了!吓死奴婢了!”
琬琰二女也立刻围了上来,琰美人眼圈红红的,带着哭腔:“姐姐!你终于醒了!刚才吓死我们了!”琬美人虽然没说话,但紧抿的嘴唇和眼中的关切同样浓烈。
林娇娇只觉得浑身酸软无力,如同被抽空了所有筋骨,右肩的伤口传来阵阵钝痛,提醒着她昏迷前经历的一切并非噩梦。她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发不出任何声音。
“水……水……”春立刻会意,连忙端来温热的蜜水,小心地喂她喝下几口。
温热的液体滑过干涩的喉咙,带来一丝微弱的生机,林娇娇的意识渐渐清晰起来,昏迷前的画面如同破碎的镜片,瞬间涌入脑海——夏桀那双赤红的、如同燃烧着地狱火焰的眼睛,他冰冷的手指捏住她下巴的剧痛,他那句带着无尽疲惫和烦躁的“孤……累了!”
林娇娇转动眼珠,看向殿门方向,殿门紧闭,殿外一片死寂,只有寒风偶尔掠过窗棂的呜咽声,那股浓烈的血腥气和暴戾威压,似乎已经消散。
“王上……王上他……”林娇娇的声音嘶哑微弱。
“王上进了正殿,就再没出来。”春连忙回答,小脸上带着心有余悸,“他……他让所有人都滚开……只留了几个亲卫在里面……石虎将军带人守在外面……谁也不敢靠近……”
没出来?林娇娇心中微动,然而,她还没来得及细想,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喧嚣。
沉重的脚步声如同闷雷滚过地面,兵甲撞击的铿锵声、甲士的呼喝声、以及……一种令人心悸的、混合着血腥和暴戾的气息,如同实质的潮水般汹涌而来。
夏桀显然没有直接去休息。
紧接着,一个如同受伤野兽般的、狂暴到极致的咆哮声猛地炸响,震得整个王廷都仿佛在颤抖。
“废物!一群废物!都该死!该死——!!”
是夏桀的声音!充满了滔天的怒火、刻骨的恨意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疯狂。
“啊——!”琰美人吓得尖叫一声,死死捂住耳朵,缩成一团,琬美人也脸色煞白,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林娇娇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在干什么?
紧接着,是重物被狠狠砸碎的巨响,伴随着夏桀歇斯底里的咆哮:“拖出去!砍了!把这三个废物!给孤拖出去砍了——!!”
“王上饶命!王上饶命啊!!”几声凄厉绝望的哭喊声响起,随即被粗暴的拖拽声淹没。
片刻之后,远处传来几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叫,如同被掐断脖子的鸡,随即,一股更加浓烈、更加新鲜的血腥味,如同实质的毒雾,瞬间弥漫开来,穿透了厚重的殿门,涌入偏殿。
林娇娇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他……他在杀人!刚回来就杀人泄愤!那三声惨叫,如同冰冷的刀子,狠狠扎在她的心上,她仿佛能看到广场上飞溅的鲜血和滚落的人头,夏桀的暴虐,比她想象的更加疯狂!更加不可理喻!
殿内陷入一片死寂,春和琬琰二女吓得面无人色,连呼吸都忘了。、
林娇娇紧紧攥着身下的兽皮褥子,指甲深深陷入柔软的皮毛中,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强迫自己冷静,但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沉重的脚步声再次响起,这一次,是朝着偏殿方向而来,那脚步声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每一步都如同踏在众人的心尖上。
“砰!”殿门被一股巨力猛地推开,撞在石壁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夏桀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依旧穿着那身染满血污和泥泞的破损王袍,长发凌乱,脸上布满风尘和未干的汗渍,下巴上青色的胡茬更显粗犷。
但最令人心悸的,是他那双眼睛——赤红如血,里面燃烧着未熄的怒火、疯狂、以及一种……如同受伤孤狼般的凶光,浓烈的血腥气和暴戾气息如同实质般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瞬间充斥了整个偏殿。
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殿内,最后,精准地、如同磁石般牢牢锁定在榻上脸色惨白、刚刚苏醒的林娇娇身上。
林娇娇的心跳瞬间停止,夏桀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他无视了跪倒在地、瑟瑟发抖的春和琬琰二女,径直走到林娇娇的榻前,高大的身影投下浓重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
他死死盯着她,明明是刚刚经历了斩杀将领的暴怒之后,即使她此刻脸色苍白如纸,眼神中充满了惊惶和虚弱,那份惊心动魄的美,依旧如同暗夜中的明珠,散发着不容忽视的光芒,那份美,纯净、脆弱,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能穿透血腥和暴戾的吸引力。
夏桀赤红的眸子深处,那疯狂的暴戾似乎被这份美丽稍稍冲淡了一丝,但随即被一种更加炽热、更加扭曲的占有欲所取代,那是一种近乎病态的、确认“所有物”安全的慰藉,是在经历了惨败和背叛后,抓住唯一属于他的、不容置疑的“珍宝”的狂喜。
“爱妃!”夏桀猛地低吼一声,声音嘶哑,带着一种令人心头发毛的温柔和不容置疑的霸道,他不再满足于目光的占有,而是猛地弯下腰,伸出那双骨节分明、布满老茧和血污的大手,不由分说地、粗暴地将林娇娇那单薄的身体,从榻上一把拉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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