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碧桐不忍心去怪梅奚识人不清,只好在心底将栀子骂了几百遍,并偷偷地给白亦使眼色,希望她抓住机会立刻逃跑。
白亦倒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但动作不够快。转身的瞬间,已被栀子一把抓住,同样陷入了动弹不得的为难处境。
“行了行了,都别挣扎了,安安分分跟我来。那家客栈的房间可难订了。我估计我们这个点去,上房肯定没了,只能要到普通些的。”
说这话时,栀子又换了张和善的面孔。原本的压迫感顷刻间如潮水退去,反而让两人愈发摸不着头脑。
而栀子显然没有跟她们作一番解释的意思。带着二人在客栈订好房间,叮嘱过一句“等我消息”后,转身便走,一句话都没多说。
逃跑的机会就摆在眼前,邓碧桐却不知道该不该抓住。一来,她们什么消息都没打听到,就这么离开,总觉得不甘心;二来,她们也不确定,在没有人带领的情况下能否顺利出城;除此之外……她们对栀子种种奇怪举动产生了兴趣,实在想知道,这位与众不同的太子妃究竟想做些什么?
白亦知道邓碧桐在犹豫些什么,轻声给出了建议:“阿桐,要不我们再待两天?两天内还是一无所获的话,再想其他出路?”
邓碧桐思索片刻,无奈点头:“好,就这么办吧。”
倒不是栀子故意不告诉她们自己的安排,主要问题在于……她的计划还没能完全制定好。
将人带进城,是为加深与梅奚的关系的临时起意,她脑中有个大概的想法,具体执行下去需要请涂雪儿配合,人家愿不愿意的还不好说,总不能强人所难,所以只好让那两位姑娘疑惑几天了。
要是最后涂雪儿不愿参与,她再将人完完整整地带出去就是。
看到一张樱桃小嘴飘飘悠悠地向着自己飞来,涂雪儿一时呆立原地、动弹不得,只觉得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衣服险些被冷汗汗湿。
等到它靠近了,她才喃喃着念出一句:“太子妃殿下,您果然还是没办法原谅我吗?没关系,我早就已经做好准备了。我的这条性命,随您处置。”
话音方落,她的脑后就被重重敲了一下,转过头才发现,那是一只手掌。
手掌拍了一下还不够,在空中悬停片刻,又是一击,这回,还跟着一句恨铁不成钢的话:“我又不是什么杀人狂魔,我要你的性命做什么!用这种方式来见你,不过是图个方便。一个大活人过来,一不小心就会被何宏达发现了不是吗?”
涂雪儿沉默片刻,不得不承认这话有道理。
只不过,她还没办法心平气和地跟一张嘴对话,便选择闭上眼睛,用耳朵去听:“我明白了,所以……太子妃殿下,您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小忙。好吧,不是特别小,它牵扯到一件特别大的事。所以我得先征求一下你的一件,看你愿不愿意。”
涂雪儿总觉得自己欠了栀子很多,想做些什么去补偿,下意识就要开口应下。
但那句“特别大的事”又让她有些在意,不得已,稍稍多问了一句:“您能先说说,那件事到底有多大吗?”
栀子嘿嘿一笑:“我想搞死何宏达。”
涂雪儿:?
反应过来前,她已经退后了三四步,无意识间就拉开了同那张嘴的距离。反应过来后,她又默默上前,将上半身探出窗户,仔细确认了周围并没有人在偷听,才稍稍安下了心,忙将窗户关紧了。
她轻轻捂住胸口,不可置信地开口道:“太子妃殿下,您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这话要是被其他人听见,你我这两条命,恐怕都保不住。”
“我知道啊,所以……我这不是来征询你的意见了嘛。”那张嘴扯出了一个弧度,如果它出现在对应的脸上,那应该会是个很温和的微笑:“要是你会感到害怕,或者单纯不想参与的话,我现在就走。你当我今晚没出现过便是。你不用想太多,只要考虑自己愿不愿意就可以了。”
涂雪儿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听到的事情太过震撼,她需要一点事情让情绪平复,才能做出最合理、最想要的决定。
“太子妃殿下……”涂雪儿睁开眼,向那张嘴投去一瞥后又带着几分恐惧迅速闭上:“我能问问,您为什么一定要做到这种程度吗?我知道,太子殿下对您是有些、有些过分,但他毕竟是您的丈夫。要是他死了,您的日子也会不太好过,不是吗?”
栀子笑了笑:“我当然有我的理由。简单来说,我和他是你死我活的关系。不早做准备的话,我早晚会死在他的手中,明白吗?”
涂雪儿蹙起好看的柳叶眉,显然不大相信这番话。
她忽然想到了自己,想到被她冒名顶替的那一段恩情。作为当事人,她很清楚,何宏达对她一切的好,都建立在这“有意的误会”上,只要误会揭开,这对夫妻不可能闹到那般地步。搞不好,反而会成为他人眼中的“神仙眷侣”。
是我欠太子妃的。就算真会因此丢掉性命……
想到这儿,涂雪儿定了定心,开口道:“太子妃殿下您放心,明天、不,今晚,今晚我就会向太子殿下说明真相。只要太子殿下知道幼时救了他的人是您,一定不会再用之前的方式对待您的。”
“很好的想法,但不会成功。你可以试试看,等你试过之后,我再来找你。”
嘴巴留下这句话后,不再久留,带着打人的那只手一块儿扬长而去。可对方语气里那份笃信却让涂雪儿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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