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升到竹梢时,兔窝终于收拾妥当。
新铺的棉絮把粉色布片衬得更鲜亮,母兔带着三只崽挤在窝里,暖融融的像团小绒球。
小兰坐在院中的小板凳上,跟着傅煜城学编竹筐侧壁,竹条在她手里渐渐变得听话,虽然还是有些歪歪扭扭,却比昨天熟练了不少。
“傅大哥你看!我编出一道边了!”她举着竹筐底子兴奋地喊,眼睛亮得像星星。
云棠音坐在檐下绣虎头鞋,针脚在蓝布上游走,很快就勾勒出虎爪的轮廓。
她抬头看着院中的景象,傅煜城耐心地教小兰编竹筐,周德胜在灶房帮忙烧火,炊烟袅袅升起,与院中的槐树枝桠相映成趣。
肚子里的小家伙忽然踢了踢,轻轻的像片槐叶落在心尖,云棠音忍不住笑出声。
这样的日子,满是烟火气,满是温暖,便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时光。
过年了
日头刚偏西,周德胜媳妇就拎着个红布包来了,布包里裹着两匹新布,一匹大红,一匹宝蓝,在雪光里亮得晃眼。
“音音,快看看这布,”她掀开布包,眼里满是欢喜,“我托镇上供销社的亲戚留的,过年给孩子做件新棉袄,红的喜庆,蓝的耐脏,你看哪个合适?”
云棠音放下虎头鞋,指尖摸着布面,细密的棉线织出软和的纹路,还带着新布特有的清香。
“这布真好,”她抬头笑,眼里
泛着光,“红的做棉袄面,蓝的做夹袄里子,孩子穿了肯定暖和。”
周德胜媳妇往她手里塞了把剪刀,“我娘说你裁剪手艺好,你先比着孩子的尺寸剪,我明儿来帮忙缝,咱们赶在年前给孩子做好。”
傅煜城从灶房端出刚炒好的瓜子,金黄的瓜子仁裹着盐粒,装在粗瓷碗里,嗑起来咸香入味。
“嫂子尝尝,”他把碗递过去,“跟张婶学的炒瓜子,火候没掌握好,有点焦,你别嫌弃。”
周德胜媳妇抓了把嗑着,笑着摇头:“哪能嫌弃,比我家那口子炒的强多了,他上次把瓜子炒成了炭,还说能当柴火用。”
小兰编完竹筐侧壁,凑过来抓了把瓜子,蹲在兔笼边边嗑边看兔子。
雪球凑过来,小鼻子蹭着她的手心,像是也想吃瓜子。“这可不能给你吃,”小兰戳了戳它的鼻子,“瓜子壳太硬,你吃了会硌着牙。”
她从兜里掏出片晒干的胡萝卜干,放在手心,雪球立刻凑过来,三瓣嘴飞快地嚼着,小尾巴在雪地上扫出细碎的印子。
转眼就到了腊月廿八,院里的老槐树上挂起了红灯笼,是傅煜城用竹条编的骨架,云棠音剪了红纸糊的灯罩,灯笼点亮时,暖红的光映着雪,像给院子裹了层糖衣。
周德胜带着俩小子来帮忙贴春联,大的叫周明,小的叫周亮,都穿着新做的蓝布棉袄,蹦蹦跳跳地围着灯笼转。
“傅叔,这灯笼真好看!”周明仰着脖子,伸手想摸灯笼穗子,傅煜城连忙扶住他:“小心点,别摔着,灯笼里有蜡烛,烫着可不好。”
周亮蹲在兔笼边,好奇地看着兔子:“傅叔,兔子过年也能吃好吃的吗?”
傅煜城笑着点头:“当然能,给它们准备了黄豆和红薯,比平时吃的还香。”
云棠音在灶房忙着蒸年馍,白面发得蓬松,揉成圆圆的馒头,上面点了红点,摆在蒸笼里,像排着队的小灯笼。
周德胜媳妇来帮忙剁饺子馅,白菜猪肉馅的,剁得“咚咚”响,香味飘了满院。
“音音,你这年馍发得真好,”她往灶膛里添了块煤,“比我蒸的还蓬松,回头得跟你学学发面的手艺。”
傅煜城带着周明周亮在院里扫雪,铁锹铲在雪地上,发出“咯吱”的响。
周明力气小,铲不动雪,就用手捧着雪堆雪人,周亮在旁边帮忙递雪球,不一会儿就堆出个歪歪扭扭的雪人,还给雪人插了根胡萝卜当鼻子。
“傅叔,你看我们堆的雪人!”周明拉着傅煜城的手,兴奋地喊,傅煜城笑着点头:“真好看,比镇上公园里的雪人还精神。”
除夕夜里,鞭炮声从巷口传来,此起彼伏,像在院子里撒了把碎金。
傅煜城把煮好的饺子端上桌,白胖的饺子冒着热气,咬开一个,里面的白菜猪肉馅流着油,鲜得人眯起眼睛。
云棠音给小兰夹了个饺子:“快尝尝,你傅大哥包的,褶子比我包的还多。”小兰咬了口饺子,满足地笑:“真好吃,比我娘包的还香!”
饭后,傅煜城拿出给孩子们准备的压岁钱,用红纸包着,递给周明周亮和小兰。
“这是给你们的压岁钱,”宋玉双也笑着给了一份,“过年拿着买糖吃,保佑你们新的一年平平安安。”
周明接过压岁钱,小心地揣在兜里:“谢谢!我要留着买鞭炮,明天跟弟弟一起放!”
大年初一早上,云棠音换上了新做的蓝布棉袄,是傅煜城开春时承诺给她做的,针脚细密,穿着格外合身。
傅煜城穿着军装,虽然旧了,却洗得干干净净,两人站在院门口,给来往的邻里拜年。
张婶拎着个布包来串门,里面装着刚蒸的年糕,甜香混着米香:“玉双姐,给你们拜年来了,这年糕是我蒸的,粘粘乎乎的,寓意年年高。”
小兰穿着新做的花布棉袄,蹦蹦跳跳地来拜年,手里拿着个布偶,是她给孩子做的小兔子,耳朵歪歪扭扭的,却透着股可爱。
“嫂子,傅大哥,新年快乐!”她把布偶递给云棠音,“这是我给小弟弟做的,虽然不好看,也是我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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