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中我倏尔松开,秦翊珩翻身下马后又将我扶下。
再望后巷,追债的不见踪影。
秦翊珩捏着我发间白梅:"姑娘可知这花瓣浸了妖气?"他垂眸看我,"赌坊地砖嵌着招邪符咒,专诱贪心之人。"
"贪心?"我晃了晃空空如也的荷包,金叶子早沿路撒成了人肉路障,"这分明叫劫富济贫——"
"济的是姑娘腰间新缠的鲛绡带?"他早看穿我趁乱裹走的另一件战利品。
"少城主该不会要收缴赃物吧?"我下意识捂住腰带。你好歹让我留下点东西,不然可不白赢这一趟。
秦翊珩眼底闪过笑意,枪尖轻点我袖口露出的半块玫瑰酥:"云朵姑娘都说是劫富济贫了,那就算不得赃物。"
扬鞭前他忽然将某物塞进我掌心,竟是枚刻着狻猊的铜哨。我将铜哨咬在齿间吹响清越的哨音。秦翊珩策马时披风被风扬起,声音混着马蹄声传来:"姑娘日后若想消遣,不如来城南马场。"
“行啊,有空约一个~”
拎着龙须酥溜回往生斋时,千灯正翘着腿坐在棺材盖上雕木偶,雪白衣摆垂落在满地木屑里。
"王记刚做好的蜜枣馅——"我晃着油纸包故意从窗边掠过,突然被锁魂链勾住后领。未见千灯抬头,刻刀却是在木偶脸上旋出个气鼓鼓的表情:"朱雀桥的鲤鱼精今早托梦,说你撒的金叶子砸了它化龙的吉时。"
我装糊涂扒着棺材边探头,见他手心的木偶竟雕着包子脸少女,发髻上还顶着迷你赌盅:"哟,把我雕得这么可爱,千灯大人改行当人偶师了?"说着摸走他袖中玉兰糖,"这手艺能在市场上卖个好价钱。"
锁魂链突然缠住我腰间荷包勾了去,千灯指尖挑着那片我唯一藏下来的金叶子晃了晃:"永安律法第三十二条,损坏公物照价赔偿,正好抵了你昨日摔坏的三个瓷碗。"刻刀寒光忽然停在荷包暗格,他眯起狐尾眼勾出那枚狻猊铜哨,"少城主赠的定情信物倒是别致。"
“什么定情信物,就是赠礼!还我!”链梢卷着铜哨在空中划出银弧,我扑上去抢时正撞进他泛着玉兰香的怀里。千灯用刻刀尖轻敲铜哨表面的狻猊:"明日给这玩意穿个锁链,挂在西厢当风铃如何?"
西厢房突然传来小白的吆喝:"开盘了下注了!赌云朵姑娘明日是拆南街茶馆还是北巷当铺!"小黑"啪"地合上账本:"押三赔一,庄家抽两成修缮费。"
我趁机夺回铜哨顺手把龙须酥塞进千灯嘴里:"尝尝,还热乎着呢!"他猝不及防被呛到,咳得眼尾泪痣都泛红。我捞起他雕到一半的木偶,发现背面刻着行小字:再闯祸就雕成镇墓兽。
"那我要长翅膀的!"我握着木偶蹦到院中玉兰树下,"要可可爱爱的哎!"锁魂链突然卷走木偶,千灯拎着它晃了晃:"再添条狐狸尾巴如何?"
檐角镇魂铃叮咚作响,小白扒着窗框偷撒纸钱当成喝彩,被小黑揪着耳朵拖去抄往生咒。我叼着顺回来的玫瑰酥,看千灯给木偶刻上了歪歪扭扭的翅膀。
狐尾绕指柔
不知不觉,穿进游戏已有十几日了。好像也有些习惯了这虚拟世界里的各种奇幻元素与设定,往生斋看着也比刚住的时候顺眼了许多。这檐角镇魂铃第七次轻响时,我正趴在厢房窗边叠糖纸。魂穿时攥在掌心的草莓味棒棒糖纸皱得不成样子,被我用往生斋的犀角烛火烘烤后,纸面竟泛起了幽幽蓝光。
"飞吧!"糖纸飞机歪歪扭扭穿过窗子飞进院子,撞上老槐树时惊晃了透过枝桠的束束月光。碎银似的清辉流淌在青砖上,倏然被一团雪色截断——那团毛茸茸的白正蜷在树根处,好几条尾巴如云絮轻摆。
我扒着窗框探出半个身子,糖纸飞机卡在雪团耳尖。白狐懒洋洋掀开眼皮,金色眼瞳透着琥珀光泽,左眼角一枚朱砂斑点在月华下红得惊心,狐尾卷着半坛桂花酿的模样与某人如出一辙。
怎么这么像“……”
"不好了!小白小黑!…千灯大人被大狐妖唔!"后颈突然被跃过来的毛团叼住,天旋地转间已跌进蓬松绒毛里。白狐跃上屋檐时,我瞥见它耳尖泛起了绯色,眼角那一处真是与千灯大人一模一样。
"再嚷嚷就把你丢去喂忘川河里的忘忧蛙。"这毒舌的语气,配上毛团子暖烘烘的体温,违和得让人想揉乱他全身的毛。
我猛地僵住,盯着那枚熟悉的泪痣结巴起来:"千、千灯大人?"白狐尾巴突然炸成蒲公英,爪垫"啪"地捂住我的嘴:"小声…是本使。"
本使…噗——“这不会是您的本体吧?”
"原来锁魂使大人原型这么可爱?"我整张脸埋进他颈间绒毛闷笑,指尖故意划过他敏感的后颈又摸了摸那对狐耳。屋檐瓦片哗啦啦碎了三寸,白狐炸毛蹿起时差点把我甩下房梁。
"松手!"狐尾将我卷成蚕蛹状,他赤色瞳孔竖成细线,"再碰耳朵就"威胁戛然而止,因我正用糖纸折了朵玉兰别在他耳后。
“毛好软…好舒服…好可爱…”碎嘴又被爪爪摁住。
夜风忽然送来小白憋笑的颤音:"百年难遇啊!千灯大人被当宠物撸"话没说完就被算盘砸中脑门,小黑幽幽补刀:“丑时三刻,狐宠损毁屋瓦五片,修缮费从饲主那扣。”
我数了数千灯大人的尾巴,竟是九条。“原来大人是九尾狐啊!”记得曾在书上看过狐妖尾巴越多就越厉害,“怪不得小白他们都说你厉害,你到底有多厉害呢?”
“没你聒噪的嘴厉害…”白狐的耳朵动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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