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着掌心游动的灵芝纹路,却无端想起往生斋总在寅时飘起的桂花香和某人傲娇又迷人的样子。"多谢仙君美意,只是…"
"只是什么?"
"我和千灯大人是有劳务协议的~违约金我可赔不起呢。"我晃了晃腰间锁魂链挂坠,"而且我这个人还认床,往生斋虽比不了这儿美,我那床还是很舒服的。"
柳清云霜睫微垂,广袖卷来漫天流萤:"…也罢,若改了主意,此地永远为你留盏灯。"
暮色染红往生斋的琉璃瓦时,我哼着小调推开朱漆门,千灯正斜倚在槐树下剥松子,锁魂链串成的灯笼"啪"地炸开朵青焰:"哟,小云朵这是把仙云居搬回来了?"
小狐狸从我肩头窜向石案,九条尾巴扫翻了盛松子的玉碟。千灯拈起颗松仁弹向它鼻尖,忽然眯起狐尾眼:"你袖口沾的灵芝孢子是九叶灵芝?"
我下意识捂住右手掌心,那道青纹却已透过指缝渗出莹光。锁魂链"嗖"地缠上手腕,霜息激得灵芝纹路骤然发亮,在空中投出九片叶影。
千灯掌心腾起幽蓝魂火,映得灵芝纹路如活物游动:"九叶灵芝认主需血脉相通,小云朵可真是不简单,莫非前世…怕是只花妖吧。"
“你才是花妖,要是我也是花仙子!”我愤愤怼他,槐叶簌簌落在我们之间,他忽然轻笑一声松开锁链。"既是花仙,怎么不给柳清云面子留在仙云居?"
"你怎么知道…"
锁魂链卷起正在偷吃桂花糖的小狐狸,千灯拎着它后颈弯起眼:"这小家伙连柳清云给你备了几床云丝被都说了。"
我夺过胖成毛团的小狐狸揉搓:"当然是因为…"故意拖长尾音,看他耳廓微动,"怕你克扣我的桂花糖呀!"
霜息突然凝成冰笼罩住我,千灯甩袖往东厢走去:"明日开始,每日背三页《百草纲目》——某些花仙连金银花与断肠草都分不清,平白辱了九叶灵芝。"
"喂!你这是打击报复!"
夜风送来他掩在月色下的轻笑,小狐狸叼着块桂花糖蹭我手心。我戳着它圆滚滚的肚皮望向仙云居方向,云海中隐约浮动着柳清云的传讯灵蝶——蝶翼上九叶灵芝纹路一闪,化作「随时可归」四字没入夜空。
月华漫过窗棂时,瓦盆里的朝颜花芽已蹿到三寸高。白日里还蜷缩的嫩茎此刻舒展如碧玉簪,叶片上冰霜纹流转着幽蓝荧光。"长得倒快。"我戳了戳颤巍巍的嫩尖,花苞突然"啵"地绽开半指宽,露出里头蜷缩的一缕魂芒。
测心试情
千灯被酆都急召的这日,烫金请柬裹着芍药香砸中我脑门。展开时一缕妖气窜出,被小狐狸"嗷呜"吞下肚,结果呛得它连打三个喷嚏。顾少白的字迹却招摇如旧:「新编霓裳舞,特邀云朵姑娘共舞。」
我捏着请柬在廊下踱步,小狐狸蹲在枝头歪头看我,顾少白还真让我陪他跳舞呢,谁让我先前答应过他,如今也不能出尔反尔吧。
"想去便去。"千灯倒挂在檐角,锁魂链勾着瓦当晃悠。应是早就看到了犹豫不决的我。
“之前为了给你办生辰宴答应了他,那我就…”
“等等。”他翻身落地,指尖凝霜拂过请柬,妖气残痕化作冰晶簌簌而落:"戴着这个。"雷击木玉兰簪插进我发髻时,小狐狸蹿上他肩头揪流苏,被他用锁魂镖轻敲鼻尖:"再偷吃妖气,罚你舔三天算盘。"
转身时酆都传令符已在掌心燃起青焰,话音散在晨风里:"酉时前记得回来。"
推开四海欢悦楼的瞬间,鎏金铃铛在檐角叮咚作响。顾少白倚着朱漆栏杆轻笑,他今日竟作男装打扮,墨发高束露出后颈孔雀暗纹:"小云朵踩着饭点来,莫不是惦记我新腌的糖蒜?"
进入惊鸿阁,屏风后转出两名垂髫侍女,捧着件流光溢彩的鲛绡舞衣。顾少白指尖抚过衣襟缀着的东珠:"上回百花宴扰了姑娘的名声,现我已将流言肃清,往后再不会有人记得起这茬。"他忽地凑近趁我不备摘下千灯的玉兰簪,温热气息扫过耳垂,"一会起舞簪子碍事,我替你先收着。"
退开后击掌,几道金铃自穹顶垂下。我尚未回神,惊鸿阁内云纱漫卷,他抛来的绯红水袖缠住我手腕,指尖掠过屏风,四周十二面铜镜突然映出无数个我们,"教你最时兴的踏歌转。"
我盯着镜中自己僵硬的腰肢哀叹:"顾老板不如教我算账,保证学得快。"
"那多可惜。"他倏然贴近,冰蚕丝腰带如灵蛇缠上我腰间,"这般柔韧的腰就该舞动起来。"我踉跄踩到他锦靴,他却顺势揽住我后仰:"对,就这样把重量交给舞伴。"
练到第七个旋身时,我被迫跟着顾少白越转越快,裙摆绽成了赤色火莲。就在即将完成最后个托举时,小狐狸叼着琉璃盏砸向鼓面——"哗啦"一声,惊得我手肘正怼中顾少白下巴。
"好一招玉石俱焚。"他抹着唇边血渍笑出声,我正尴尬他却变戏法似的摸出枚蓝宝石戒指,"作为赔礼,帮在下试试这测心石?"
“啊?”我尚未回神,宝石戒指已被他怼进了我无名指上。
“若是相触对你倾心之人…”顾少白扣住我掌心十指相缠,蓝宝石肉眼可见地漫上血色,最终凝成鸽血般的深红。“宝石变红。色泽越深…情越深…”
"看来在下对小云朵"他俯身时银铃坠饰扫过我鼻尖,"情根深种呢~"
“顾老板骗人的吧…”我甩开手就要摘戒指,却被他用水袖缠住指尖:"骗不骗你,再去测测别人不就知道了?"说着往我嘴里塞了颗梅子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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