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头,"就是有点困"尾音消融在他骤然收紧的臂弯里。“睡吧。”他倏尔将我打横抱起,锁魂链化作银丝替我绾发,"不过——下回再把我给的东西弄丢,我就将你全身都换上魂火装束。"
“对了…石头…”我挣扎着抬起眼皮,却恍然看见测心石已裂为两半:“怎么碎了…”我往他怀里蜷了蜷,“千灯的好感度…测不到了…”
眼皮完全合上后头顶传来一声轻笑,似乎如梦般听见某人的轻喃:“笨蛋…我的心意…还用测吗…”
小狐狸突然窜上槐树枝头,金瞳倒映出惊人一幕——千灯与我碰触的霎那间,测心石竟红到发黑,宝石"咔嚓"裂成两半。内层嵌着的玉兰花瓣倏地飘落。一缕魂丝悠悠升起,没入了我的身体里。
幻世镜中缘
正如顾少白所说,关于我的流言已清,最近甜品生意又恢复了正常,我也与之前一样空闲的时候就出门摆摊赚零花钱。
朱雀大街的槐花簌簌落在糖画摊前,老乞丐的破毡帽檐还沾着晨露。我正往桂花酥上撒糖霜,忽见那根发黑的铜钱串晃到眼前。
"丫头,上回的七情糖味道如何?"他袖口抖落几颗发霉的瓜子,浑浊眼珠却映出我腕间玉兰镯的微光。
我护住新制的玫瑰饼:"老爷子这次莫不是又来卖糖?先说好,我家锁魂使最近鼻子灵得很"
"这次可是正经买卖。"他从脏布袋里掏出块莹白圆石,月光似的流纹在石芯脉脉涌动,"幻世镜残片,夜里对着满月照一照——"枯指突然戳中我眉心,"能看见前世今生最惦念之物。"
“老爷子您到底是哪里来的这么些宝贝?”我接过圆石左瞧右瞧,还真是晶莹剔透的很。老乞丐捻着麻花辫胡子呵呵直笑,称是某个捣蛋精怪留给他的。
入夜,我蹲在往生斋后院研究这块石头。千灯倚着朱漆廊柱雕着新木偶,刀刃忽地划过指尖:"你又在折腾什么?"
此时恰好月如脸盆般从云中探出。"见证奇迹的时刻!"我将圆石对准皎洁的明月,"老神仙说能看到"
话音戛然而止。
圆石迸发出孔雀翎般的幻彩,千灯手中的刻刀"当啷"落地。银白光柱将我们笼罩的刹那,我瞥见小狐狸炸成蒲公英的滑稽模样,接着一阵天旋地转。
再睁眼时,掌心毛茸茸的触感惊得我险些尖叫。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映出团雪球似的幼狐——银白色的毛发,狐耳柔软,尾尖沾着彼岸花粉,细看之下还有道被绳子系过的印子。左眼下一点如朱砂似的痕迹犹如某人眼角的那颗泪痣。
"这是…"我戳了戳它粉嫩的肉垫。“千…灯大、人?”
幼狐突然弓背炸毛,跌跌撞撞撞翻笔架,墨汁在宣纸上泼出朵朵花痕。只见它凝息聚气,似乎是想要变回人形,只是尝试了几次结果却…没有半点变化。
我憋笑憋得腹痛,伸手去揉它蓬松的尾巴:"原来大人小时候这么可"
话未说完,指尖突然刺痛。幼狐叼着我的手,琉璃似的瞳孔盈满羞恼,耳尖却泛起珊瑚色。我顺势将它捞进怀里,“模样变小了,脾气还是这么坏~”鼻尖蹭着暖烘烘的绒毛:"放心啦,我会好好疼·爱·大·人的~"
寅时的更鼓惊碎满室旖旎。锁魂链幻化的银铃突然狂响,小白顶着鸡窝头穿透墙壁:"千灯大人!永安近郊"声音戛然而止,手上纸傀儡的眼珠子"啪嗒"掉在幼狐头顶。
"这是返老还童术?"小白颤抖着指向炸毛的幼狐,"属下这就去请柳仙君"
"不必。"我按住张牙舞爪的毛团,从小白手中拿过酆都传信傀儡符扫了一遍:"画皮鬼是吧?本姑娘替千灯大人去降服它。"
“啪嗒”裙边被幼狐一口拖住。我从地上薅起它,轻而易举。“千灯大人——您想拦着也没用,因为您也拦不住,要不然…我抱着您一块去凑个热闹呗~”捧着奶凶奶凶的一小只,我的眼睛眯成了月牙。
走在晨雾未散的城郊古道上,怀中幼狐突然竖起耳朵。我顺着它焦躁的视线望去,前方顾少白执伞立在老槐树下,孔雀纹腰封缀着的东珠与朝霞同辉。
"云朵姑娘这是要去郊外踏青?"他折扇轻点我怀中的毛团,"还带着宠物?"他忽然俯身,发间海棠香拂过幼狐的鼻尖,"这小东西瞧着倒是眼熟。"
幼狐突然探爪挠向扇面,被我用掌心裹住粉爪:"顾老板这是要去哪?"
"在下特地在此候着是想与云朵姑娘同行的。"他笑意盈盈,折扇半开着遮了半张脸。
“哦。那便一起。”我不在意道,忽似想起什么:“啊,对了顾老板。上次你给我的红宝石戒指貌似是劣质品,那宝石根本就是个玻璃珠子,一碰就碎了。”
“是顾某疏忽了,下次给姑娘捎个货真价实的。”顾少白折扇微扬,始终只露着一双眼。
林间忽起阴风,怀中的幼狐猛然挣扎。枯叶翻卷处,顾少白的伞骨"咔"地裂开道细缝。
"小心!"我搂紧幼狐旋身避开袭来的伞尖,符纸早已贴上他后颈,"画皮鬼,当我不知道你是假的吗?"
“你如何识破的?”顾少白的声音瞬间变了味,这脸配上一副混合立体声老烟嗓,反而有点搞笑。
“你连给我的戒指是啥色号都不记得了,突发性色盲症吗?”我抽出桃木剑,“而且顾少白和我说话…”一道剑气倏然劈过去,“从来就没有这么客气过!”
"顾少白"的面皮如蜡般融化,露出青面獠牙的真容。定身咒红光暴涨的刹那,鬼爪撕破符纸直取我心口。九尾幼狐化作银芒扑咬过去,却因体型悬殊被甩向了树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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