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夜晚,她趴在桌子上听,父亲温和却带点倦意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只是没想到,如今会在这种情况下重新被牵扯出来。
现在,她觉得自己必须去一次。
燕舒将手机递回傅砚手里,声音低而坚定:“要是他父母真是在京城出事,而且恰好是爸爸经手的案件,那我一定见过他。也正因为如此,我才会觉得眼熟。”
“如果我见过他,可他却说不认识我;再加上那道疤痕”燕舒低声呢喃,“这未免太巧了。”
话音未落,她已从沙发上站起身,几乎没给傅砚反应的余地,直接拉着他往书房走去。
书房的门被推开。里面摆设依旧整齐如昔,一排书柜里塞满了各类书籍,另一排则是按时间顺序排列的文件夹与厚厚的笔记,木质的书桌擦得一尘不染,显然有人一直在悉心打理。
燕舒眼底一酸,心口涌起难以言说的复杂。她看向傅砚,低声道:“要不是你让人打理,这书房恐怕早就落满灰了。谢谢你,大哥。”
傅砚静静注视她,目光柔下来,替她抚去眼角的微红:“这是你的家,小满。它在,就和你父母一样,还在这里陪着你。”
燕舒鼻尖微酸,忽然伸手轻轻抱了他一下,像是汲取力量一般,声音闷闷:“我们开始找吧。”
傅砚怔了怔,抬手回抱住她,随后点头:“好。”
两人站在书柜前,望着那一摞摞笔记本,一时都不知从何下手。
“太多了。”燕舒叹息,眉间紧锁。
傅砚思索片刻,提议:“从你有印象的时候开始找。范围缩小一些。”
燕舒点头,于是两人各取出一叠,分头翻看。
夜色深沉,窗外的月光映进来,已近凌晨,他们约好只把手里这一小叠翻完就去休息。
燕舒翻看着,一张张熟悉的父亲笔迹映入眼底,那字迹沉稳有力,仿佛把父亲的身影从记忆深处重新唤了回来。
她还记得其中一个案子,那是父亲有意讲给她听的,说是长记性。案子是关于一个年轻人因一时贪念走上歧路,最后害人害己。
父亲说,人这一辈子,走错一步不可怕,可怕的是心不正,贪小便宜终究要付出代价。那时的她听得一知半解,却牢牢记住了父亲最后的叮嘱:小满,将来做人,不要怕走慢,但一定要走正。
指尖滑过这些纸页,燕舒喉头哽了一下,7年了啊,可父亲仿佛还活在这些字里行间。
她眼底渐渐氤氲,鼻尖酸涩,若他们还在就好了。
正沉浸在思绪里,耳边忽然响起傅砚的声音。
“小满,你过来看看。”
燕舒抬起头,看到他手里抽出一本笔记本,封侧有个醒目的星号,傅砚翻开来,第一页赫然写着:
“未解决。”
厚厚的本子,第一条案情就让他瞳孔骤缩。
【2011年6月,许正与黄梅夫妻坠湖案。】
燕舒屏住呼吸,手心发凉,心底莫名涌起不安。
燕舒心口骤然收紧,视线不自觉往下扫去。
案情记录清晰:15日夜,监控显示,许正驾驶车辆搭乘妻子黄梅行驶至郊区,汽车失控撞上湖边大树,最终坠入湖中。五日后,其子许默因无法联系到父母遂报警,十日后警方发现尸体。
由于泡水过久,车况和体内酒精含量都已无法精确鉴定,最终只得判定死因为溺亡。初步鉴定为,或为司机行驶中分神酿成的交通事故。
然而,疑点赫然在下。
其子坚称,该案与傅晦庵存在关系,事发前其子从临市来到京城小住,曾多次听到父亲接起来自称呼为“傅老先生”的电话,言语中充斥威胁,父亲曾当场向对面求饶,事后迅速让许默离开京城。
经查,许正曾在傅家任司机,双方平日无争执,但因手机遗失,关键证据无法查实。本案在进一步调查之时,许默因家中长辈皆亡故,被临市一夫妻收养,而后其子许默不再提供新的线索。车内监控为最新款,应为安装不久,但却失灵,无法判断车辆驾驶时车内的详情,案情陷入僵局。
傅砚盯着这一行字,指尖缓缓收紧,眼神中掠过罕见的惊悚。
被撕掉的工作日志
燕舒轻轻眨了眨眼,打破屋内短暂的沉寂。
“他的父亲在傅爷爷那里工作过?”她的声音轻轻扬起,带着些不可置信。
她怎么都没想到,两人之间竟会有这样的牵扯。
可这也让她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许默确实认识她,甚至,或许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认得她。
可如果真是这样,那为什么要骗她?
更让她无法理解的是,他被临市那对夫妻收养后,就再没有对外提供任何关于父母事故的新线索,仿佛他主动与过去隔断联系,而现在,他却选择留在傅砚身边工作。
这其中的转折,耐人寻味。
若那场事故真的与傅晦庵脱不了干系,那么许默是不是另有图谋?
他靠近傅砚,究竟是出于调查,还是为了别的什么?
燕舒垂在身侧的手指不安地绞在一起,指尖泛着淡淡的白色,她有些忐忑地抬眼去看傅砚。
傅砚将目光从桌上的笔记本移开,低声应了句:“是啊,竟有这层关系。”
他的语气沉冷,带着少见的深意。
他垂眸,神色沉沉地陷入了回忆。
自父母去世后不久,他和傅衍便被安排在另一栋别墅,由保姆单独照顾,很少再与傅余庆、傅晦庵一同生活。因此,他并不清楚傅晦庵与许正之间的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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