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镜指尖轻叩案几,目光幽深:“哦?使者不妨直言。”
钦使深吸一口气,声音压得更低:“长安已非久留之地。李傕、郭汜二贼内讧,陛下欲趁此时机,率董承、杨奉等忠臣东归洛阳,重振汉室。”
王镜眸中闪过一丝锐光,却不动声色:“洛阳残破,恐非安身之所。”
钦使苦笑:“可长安更是虎狼之穴!陛下希望靖侯能派兵接应,迎奉天子至徐州。若得靖侯相助,陛下愿以大将军之位相酬,共扶社稷!”
殿内一时沉寂。
王镜缓缓垂眸,似在沉思。
迎奉天子……历史上,这是曹操的戏码。
如果按照历史,刘协东归后,本该被曹操迎去许昌。
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从此占据大义名分,一步步吞并北方。
可现在曹操还在兖州和吕布纠缠,而王镜,却成了那个最有实力接盘的人。
奉天子以令不臣……听起来很美,但真的有那么简单吗?
她太清楚刘协的结局了。
一个被权臣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傀儡皇帝,一生挣扎,却从未真正掌握过自己的命运。而现在,她若迎奉天子,究竟是会成为“匡扶汉室”的忠臣,还是下一个“权倾朝野”的枭雄?
可惜王镜从来就不是什么忠臣。这个时代,仁义道德救不了任何人。要么成为执棋者,要么沦为棋子,而王镜,早已选择了前者。
她缓缓抬头,望向西北方向。那里是长安,是刘协正在挣扎求存的牢笼。
既然历史已经因她而改变……那不如,就让它变得更彻底些。
刘协想要自由?可以。但这份自由,必须由她来定义。
汉室可以存续,但必须在她的规则之下。
夜空中,乌云散开,一弯冷月浮现,清冷的光洒在她的身上,映出一张平静而锋锐的面容。
王镜忽然开口:“陛下身边,还有多少可信之人?”
钦使连忙道:“董承、杨奉皆忠心耿耿,另有羽林郎数十人,愿誓死护驾!”
王镜轻轻颔首,转身时,眼中已有了决断:“好。你回去告诉陛下。半月之内,我会命孙策率轻骑出豫州,陈兵弘农接应。只要陛下能出潼关,我保他平安抵达徐州。”
钦使大喜,深深一拜:“靖侯大义,汉室必不忘此恩!”
叔叔张济
局势瞬息万变,牵一发而动全身。
王镜应允刘协的请求后,便即刻陷入沉思,全心谋划此事的具体施行步骤。弘农郡并不在她掌控的势力范围之内,可这却是迎接献帝东归的必经之地。
因此,迎接献帝前,她务必先拿下弘农郡,以便顺利陈兵接应。
王镜修书一封,送往驻守豫州颍川的孙策处,命他即刻率领丹阳精兵,火速攻取弘农。而她自己则率领三千亲兵随后赶到。
至于后方机要事务,王镜决定交由郭嘉处理。迎奉天子兹事体大,知晓此事的人并非越多越好,在尚无万全把握之前,王镜希望一切低调行事,避免走漏风声。
郭嘉听完王镜的计划,略作思忖后下了论断:“主公这可是接了个烫手山芋啊。”
王镜沉稳地说道:“山芋虽烫,却可果腹。汉室虽衰,大义名分犹存。我若迎奉天子,便是奉天子以令不臣,日后师出有名,诸侯莫敢不从。”
郭嘉认同地点点头。
“主公所言极是。挟天子之名,可据大义之高,为扩土开疆、征伐四方,提供莫大之便。然而此事干系重大,其间险阻难料。施行之际,当如履薄冰,步步斟酌……”王镜脸上浮现出一抹轻松的笑意,打趣道:“奉孝竟已是想得如此之远了,不过,你难道不怕我学董卓?”
郭嘉神色坦然,毫不犹豫地回应:“董卓也好,霍光也罢,嘉只知效忠主公一人。汉室兴衰,与嘉何干。”
“在嘉看来,主公与董卓之流有着本质的区别。主公心怀天下,志在结束乱世,还百姓以太平。嘉愿倾尽所能,辅佐主公成就大业。”
“好一个效忠一人。”王镜轻叹一声,“奉孝知我。”
有了郭嘉的支持,她对即将展开的迎奉天子计划,更多了几分底气。
……
孙策收到军令,当夜便点齐兵马,借着月色悄然离开颍川。他将军队分为三部:先锋千人由老将黄盖率领,轻装简从,沿小路疾行;中军三千人携攻城器械紧随其后;剩余兵马由韩当统领,负责保障粮道畅通。
第三日黎明,黄盖所部已抵达弘农郡东界的陕县。守军毫无防备,城门刚刚开启,便被黄盖率军突袭得手。孙策闻讯大喜,立即传令全军加速前进。
“报——”
探马飞驰而至,“张济已得知陕县失守,正亲率八千兵马前来!”
孙策勒住战马,目光如炬:“来得正好!传令黄盖,佯装败退,引敌入伏!”
陕县城外十里处有一处峡谷,两侧山势陡峭。孙策命弓弩手埋伏于两侧山林,自率精锐列阵谷口。午时刚过,果见黄盖率部“溃逃”而来,身后尘土飞扬,张济大军穷追不舍。
“放箭!”
待敌军大半进入峡谷,孙策一声令下。顿时箭如雨下,滚木礌石从两侧山坡轰然滚落。张济军大乱,自相践踏者不计其数。
孙策亲率骑兵从正面突击,长枪所向,敌军纷纷倒地。混战中,他瞥见张济帅旗,立即策马直取。
“张济!降,可免一死!”
张济咬牙怒视,拔剑喝道:“孙策小儿,休想!”他挥剑欲战,却被乱箭射中战马,翻身坠地。亲兵拼死相护,却难敌孙策军攻势如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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