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镜仔细听着甘宁的汇报,翻看着那些海图记录,以及卑弥呼赠送的珍珠贝壳等礼物,目光不由变得深邃。
“邪马台……卑弥呼……女祭司王……”
她低声重复着这些名字,脑中飞速运转。
她抬起头,对甘宁露出赞许的笑容:“兴霸此行,功莫大焉!不仅探明航路,更与海外邦国建立初步联系,扬我国威于域外!重重有赏!”
待甘宁谢恩退下后,王镜独自站在舆图前,目光凝注在辽东以东那片曾经一片空白、如今已被标注上“邪马台”大致方位的海域。
她的内心已然作出了决断。
此邪马台国,乃至其所在的整个日本列岛,虽目前看来贫弱,但其地理位置颇为重要。
与其未来可能诞生一个统一的、具有侵略性的政权,不如趁其如今分裂、弱小且对中原心怀敬畏之时,抢先一步,将其纳入控制范围之内。
汉使戏倭
景元三年夏,一支更为正式的使团队伍,在辽东水师数艘战船的护卫下,再次抵达了邪马台国的海岸。此次为首的是王镜派来的使者祢衡。
海滩上聚集了更多的部落首领和民众,卑弥佐亲自率人等候,态度比上一次更加恭敬甚至谦卑。他们已将启朝视作拥有神力的强大国度,对其使者自然不敢有丝毫怠慢。
起初的接触尚在礼节范围内。祢衡宣读了王镜的诏书,尽管对方大多听不懂,赐下了带来的丝绸、瓷器等物,邪马台人则再次献上他们的特产,宴会歌舞一如前次。
祢衡在邪马台国盘桓日久,所见所闻愈发深入。邪马台国与狗奴国之间爆发了又一场冲突。汉军并未介入,而只是两个部落之间的争斗。
他看见邪马台的战士们,在面对装备更为简陋、人数也处于劣势的狗奴国军队时,展现出的是一种截然不同的姿态。
一名邪马台武士砍倒了一名狗奴国伤兵,不仅没有停手,反而在其哀嚎声中又补上几下,周围的其他邪马台人竟发出类似喝彩的嚎叫。
“让你们抢我们的猎物!让你们敢对着邪马台拔刀!”
“阿武!好样的!把他的头砍下来,挂在寨门上!”
有人甚至捡起地上的石子,砸向那还在抽搐的狗奴国士兵,脸上满是扭曲的兴奋。
忽然,一阵骚动从邪马台阵营后方传来。一名狗奴国少年趁乱举起短刀,狠狠刺中了一名邪马台士兵的腰腹。那士兵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混蛋!”邪马台人群中爆发出愤怒的咆哮,几名武士立刻冲了过去,将少年团团围住。
少年握着刀,浑身发抖,却仍倔强地瞪着他们:“你们杀了我父亲,我要为他报仇!”
“报仇?”领头的武士冷笑一声,抬手扇了少年一个耳光,打得他嘴角流血,“就凭你这小崽子?我要把你的骨头拆下来,喂我们的猎犬!”说罢,他一把夺过少年手中的刀,反手刺进了少年的胸膛。
待到夕阳西下,战场终于安静下来。邪马台人开始清扫战场,他们像驱赶牛羊一样,用木棍戳着幸存的俘虏:“快点走!别磨蹭!再慢一步,我就把你扔去喂狼!”
一名老俘虏走得慢了些,立刻被一名邪马台士兵踹倒在地,士兵还不解气,又用脚狠狠碾着他的手背:“老东西!你以为你还是狗奴的长老?现在你就是我们的奴隶!”
旁边的俘虏们吓得瑟瑟发抖,却没人敢反抗,只能任由邪马台人推搡着往前走。
更令人齿冷的是,几名邪马台武士正蹲在地上,用石刀割下战死狗奴国人的头颅。
“看!这个头够大,挂在我帐篷门口最合适!”一名武士举起头颅,得意地对同伴喊道,头颅上的血顺着他的手臂往下流,他却毫不在意,反而笑着舔了舔嘴角的血渍,“下次再打,我要割十个这样的头,让首领赏我最好的米酒!”
祢衡站在高处的土坡上,看着这一切,眼中闪过一丝讥诮,这些人,在汉军面前温顺得像绵羊,连说话都不敢大声,可面对比自己弱小的狗奴国,却比豺狼还要凶狠。
“哼,倒是颇会看人下菜碟。”祢衡低声自语,语气中满是不屑。这些邪马台人,所畏者从非礼法,乃是强者的力量;所行之礼,也绝非知礼义,不过是谄媚强权、规避惩罚的本能。
遇强则卑躬屈膝,摇尾乞怜,遇弱则凶相毕露,肆意欺凌,毫无仁义可言。他们只认得眼前的强弱之势,只懂得敬畏看得见的刀锋,至于仁德、王道、礼义廉耻这些大义,于他们而言,恐怕是对牛弹琴。
念及此,祢衡心中忽然生出一个念头——既然这邪马台人只认强弱、不懂礼义,那便不妨……
……
某次宴会上,邪马台人询问:“尊贵的上使,不知天朝贵族大婚,穿何种礼服?用何色彩?”
祢衡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语气倨傲,内心暗笑:“尔等可知,我中华礼仪之邦,贵族大婚,岂能用那等俗艳之色?当通体着素白之服,冠冕亦需洁白无瑕,方能象征新人冰清玉洁,品德高洁!切记切记,此乃最高礼节!”
邪马台使者听得目瞪口呆,出于对天朝的无限敬仰,郑重记下:“原、原来如此!白色象征纯洁!天朝礼仪果然深奥!”
又有人问:“若遇丧葬,又当如何?”
祢衡眼珠一转,继续信口雌黄:“丧葬?此乃喜事啊!”
邪马台人震惊。
他继续道:“凡人寿终正寝,乃是脱离苦海,前往极乐世界,岂能不贺?我朝规矩,葬礼务求热闹!需请最好乐师,敲锣打鼓,吹拉弹唱,众人皆需饮酒庆祝,歌舞不息,如此方能告慰亡灵,使其欢喜升天!若哭哭啼啼,反为大不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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