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强丰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嘴里咕哝着:“大晚上的,谁啊这是?”
钟芬也烦躁地扯过被子蒙住头,嘟囔道:“别管它,说不定敲错门了,接着睡。”
可敲门声却没有停歇的意思,反而愈发急促。柯强丰无奈地叹了口气,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披上衣服准备去看看。
钟芬也不情不愿地坐起身,嘴里不停地抱怨着:“真是的,这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两人不情不愿的穿好衣裳出去开门。门打开,看到门外站着的柳婷,两人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随后像是见了瘟神一般,立马变了脸。
柯强丰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与尴尬,他下意识地低下头,不敢直视母亲的眼睛。
自从父亲被下放后,他在单位里就总是被人指指点点,原本开朗自信的他变得自卑又敏感,在这个家里,他也渐渐失去了往日的地位,说话都没了底气。
钟芬则双手抱在胸前,脸上露出嫌弃的神情,眼睛里满是不耐烦:“哟,这不是妈吗?您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我们这儿来干嘛?”她的声音尖锐刺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扎耳。
柳婷看着眼前的儿子和儿媳,心中一阵刺痛,她强忍着心痛,轻声说道:“强丰,妈就是想看看你们,好久没见了……”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饱含着一个母亲对孩子深深的思念。见到了小儿子,这么久的委屈立即涌上心头,可是看到小儿子的样子,想说的话又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柯强丰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偷偷看了一眼钟芬,见她正满脸怒容地瞪着自己,便又低下了头,默不作声。
钟芬冷哼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看我们?您可真是有心了。您不知道现在都几点了吗?我们明天还得上班呢,哪有闲工夫跟您唠嗑。
再说了,您找我们能有什么好事?还不是为了老头子那些破事。我们自己的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可没能力管你们的事。”她一边说着,一边往屋里退,作势要关门。
柳婷向前迈了一步,急切地说道:“强丰,妈不是来麻烦你们的,妈就是想看看你们,看看孩子……”她的眼神中满是哀求,希望能得到儿子的一丝回应。
柯强丰咬了咬嘴唇,犹豫了一下,刚要开口,钟芬却抢先说道:“看孩子?孩子都睡了,您这一来,还不得把孩子吵醒了。您赶紧走吧,别在这儿折腾了。
还有,您以后可别再来了,我们都被你们连累成什么样了,你咋还好意思过来找我们?赶紧走!”说着,她用力地推了柳婷一把,差点把柳婷推倒在地。
柳婷踉跄了一下,稳住身形,眼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儿媳,怎么也想不到,曾经那个乖巧懂事的女孩,如今竟变得如此冷漠无情。她又看向柯强丰,希望儿子能为自己说句话,可柯强丰却始终低着头,不敢看她,任由钟芬对自己恶语相向。
柳婷的心彻底凉了,她默默地转身,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地离开了这个让她满心期待却又无比失望的地方。她的背影孤独落寞,在昏黄的路灯下被拉得很长很长。
走出去几步了还能听见钟芬教训柯强丰的声音。“柯强丰我可警告你,你要是敢去见你老子娘,咱们就离婚。你也不看看你爹都干了啥事?
现在我还愿意跟着你过日子,你家祖坟都冒青烟了。你可别不知足。哼!”
柳婷的眼泪似乎流干了,此时一滴眼泪也留不下来。之后她自嘲的笑了,笑着笑着又弯腰哭了起来,怕打扰到路边上的人家,她双手紧紧捂着嘴巴,将满满的呜咽声都捂回肚子里。
唐玥默默跟在身后,总要发泄一下的。人也只有在最绝望的时候才能记住痛是什么滋味。她不想以后一堆吸血虫贴上来。那样的日子她过不了。
她妈妈应该没有体会过父母的关爱,她希望她妈妈也能像他们兄妹几个一样,有父母疼着。可是有父母的前提,是不能赠送一批极品亲戚。
要是那样的话,那她宁愿自己多爱妈妈一些,也不能让妈妈被这些所谓的亲情束缚住。
柳婷发泄了一通,渐渐平复下来。她回头,见小姑娘默默跟在她身后。京都冬天的夜晚真的很冷,柳婷感觉整个身心都是冷的。
可是,这个小丫头又给她送来了一丝温暖。在她已经冰冻住的心间注入了一丝暖流。
“孩子,你叫什么?”
“奶奶,我叫唐玥。”
柳婷点头,她喘了口气认真的看着唐玥,“玥玥,你说让饿狼受到该有的惩罚,能作数吗?”
唐玥点头,“奶奶,你决定好了吗?如果你决定好了,明天早上您就可以看到了。”
柳婷怔怔看着唐玥,口中轻声呢喃,“竟然,这么快吗?”
“您还想再等等?”唐玥看着柳婷,如果她已经受到了这么多的伤害,还要想那些儿孙,那唐玥就要考虑要不要救她了。
其实,柯老那么大的年纪了,死了老伴也挺正常的。她妈妈也已经30来岁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感受到过母爱,就算以后都没有,应该也只是遗憾吧?
总比认了个糊涂蛋回去好多了。
唐玥之所以这样想,是因为如果她不出手的话,柳婷活不过5天。她的身体已经亏空的厉害,本就年纪不小了,年轻的时候应该没少吃苦,身体一直都不好。
这几个月又天天被虐待,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应该是在为柯爷爷撑着吧。想到这里唐玥又叹了口气。终究是不忍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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