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歇会儿吧。”慕言轻手轻脚地换上热茶,见他眼下乌青浓重,忍不住劝道,“这几份奏折明日再看也不迟。”
苏尘珩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指尖无意间触到腰间悬挂的暖玉印。那玉印是安琛轩上月送来的,说是苗疆暖玉能安神定气,他本不愿收,却架不住对方软磨硬泡。此刻玉印竟微微发烫,暖流传遍四肢百骸,倒让他精神了些。
“无妨,处理完这几本就歇息。”他提笔继续批阅,刚写了几个字,忽然一阵反胃涌上喉头,忙用帕子捂住嘴剧烈咳嗽起来。
慕言大惊失色:“殿下!您又不舒服了?要不要请太医来看看?”
苏尘珩摆了摆手,脸色却白了几分:“老毛病了,许是近日操劳过度。”话虽如此,小腹处却传来一阵细微的悸动,像有什么小生命在轻轻踢他,惊得他猛地按住腹部,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这感觉……太像母后怀皇弟时描述的胎动了。
次日清晨,太医被紧急召至东宫。诊脉时老御医的手指刚搭上苏尘珩的腕脉,便猛地瞪大了眼睛,胡须都在颤抖:“太……太子殿下……您这脉象……是喜脉啊!”
“什么?”苏尘珩手中的茶盏哐当落地,茶水溅湿了明黄色的龙纹袍角。他怔怔地抚上小腹,那里依旧平坦,却真真切切孕育着一个生命。
“可……可臣是男子啊……”他声音发颤,指尖冰凉。
太医扑通跪地,额头抵着地面:“殿下息怒!脉象绝不会错!只是男子孕育本就逆天而行,需万分谨慎,切不可操劳动气!”
苏尘珩脑中一片空白,恍惚间想起半月前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安琛轩冒雨闯入东宫,浑身湿透地将他按在门后深吻,龙涎香混着雨水的气息笼罩下来,玄色披风下的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那晚的纠缠太过疯狂,他事后只当是一场荒唐梦,却没想竟留下了这样的后果。
腰间的暖玉印忽然滚烫起来,泛红的玉纹在阳光下流转,与小腹处的悸动产生奇妙的共鸣。苏尘珩抚着发烫的玉印,心头涌上一股莫名的恐慌——这玉印定与苗疆蛊术有关,安琛轩是不是早就知道会这样?
与此同时,苗疆驻京使馆内,安琛轩正对着一炉蛊火出神。袖中的锁心蛊突然疯狂跳动,尖锐的蛊鸣刺得他耳膜生疼。这蛊是他以心头血喂养的本命蛊,与苏尘珩的暖玉印气息相连,此刻异动如此剧烈,定是苏尘珩出了变故。
“圣主,东宫传来消息,太子殿下请了太医,似乎身子不适。”苍砚匆匆进来禀报,话音未落,就见安琛轩猛地扫落案上的蛊盒,青铜盒子摔在地上,里面的蛊虫四散奔逃。
“他在哪?”安琛轩眼中翻涌着惊涛骇浪,玄色袖摆下的手死死攥紧,指节泛白,“备车!现在就带我去见他!”
苍砚从未见过如此失态的圣主,连忙躬身应是。他知道锁心蛊异动意味着什么,那位太子殿下的情况,恐怕比想象中更复杂。
东宫寝殿内,苏尘珩正对着铜镜发呆。镜中的青年面色苍白,眉宇间却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柔和。他轻轻抚摸小腹,那里正孕育着他和安琛轩的孩子,这个认知让他心头百感交集。
“殿下,苗疆圣主求见,说是有急事。”慕言在门外禀报,声音带着为难。
苏尘珩心头一紧,下意识想拒绝,却听殿门“砰”地被推开,安琛轩一身玄衣闯了进来,眼底的焦灼在看到他的瞬间化为狂喜,又迅速被担忧取代。
“你怎么样?”安琛轩几步冲到他面前,伸手想碰他又怕伤到他,指尖悬在半空微微颤抖,“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太医怎么说?”
苏尘珩别过脸,声音冷淡:“圣主深夜闯我东宫,不合规矩。”
“规矩?”安琛轩低笑一声,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在你面前,本圣主从不管什么规矩。”他目光落在苏尘珩抚着小腹的手上,锁心蛊的跳动愈发剧烈,心头忽然涌上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你……是不是有了?”
苏尘珩浑身一僵,猛地抬头看他,眼中满是震惊:“你早就知道?”
安琛轩见他默认,狂喜瞬间淹没了理智。他一把将苏尘珩紧紧抱在怀里,力道却轻柔得怕碰碎珍宝:“是真的?我们有孩子了?”温热的呼吸洒在颈窝,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
“放开!”苏尘珩挣扎着想推开他,眼眶却不受控制地泛红,“你是不是早就算计好了?用那玉印下蛊,让我……”
“不是的!”安琛轩连忙松开他,捧着他的脸认真解释,“玉印只是暖玉,从未下蛊!锁心蛊是我本命蛊,与你气息相连,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他声音温柔下来,指尖轻轻擦过苏尘珩泛红的眼角,“尘珩,我很高兴,真的。”
苏尘珩望着他眼底的真诚,心头的怒火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迷茫:“可我是太子,将来要继承皇位的。男子生子本就有违天道,若是被父皇和朝臣知道……”
“有我在。”安琛轩握住他的手,放在唇边轻吻,“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护着你和孩子。谁敢非议,我便让他永远闭嘴。”
他语气里的狠戾让苏尘珩心头一颤,却也莫名地感到安心。这些日子安琛轩的陪伴与守护并非作假,那份炽热的情意更是藏不住的。
“可父皇不会同意的。”苏尘珩低声道,眼中满是忧虑,“他一直希望我娶丞相之女,稳固朝纲。”
安琛轩眼底闪过一丝冷意:“魏坤的女儿?那个一心想当皇后的女人?我不会让你娶她的。”他顿了顿,语气坚定,“明日我便入宫求亲,让陛下下旨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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