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默契地目送予乐离去,冯春怅惘着叹一口气,“这孩子,昨日我怎么劝她,都不带理会我的。”
“她倒是很爱听江恕的话。”怜青领着众人进到千星楼中,瞥一眼地上洇开的泪水痕迹,静默一瞬,才微微摇头,“她有吃东西了吗?”
“她听我的话。”江恕侧身,取了三支线香,垂头用炉子燃了,递到她的面前,始终敛着眼眸,“你不是才说过吗?”
这语气有些微妙,怜青只当做没听见。
她是长辈,与冯春并立在前头,后面几个弟子一同跪在蒲团上,无声无息着为予安拜了三下,面容黯然着送别,“予安,我们会好好照顾予乐的。你放心的去吧。”
言语刚落,这千星楼的窗纸,忽而被外头落下的枯枝打穿了一个洞,风声自洞口中呜咽着传来。
所有人不禁有些悚然。
辰蕴快步过去查看,‘呀’了一声,“好大的风,要变天了。”
她将窗户关了起来,又踢开了那打进来的枯枝,“外头那棵老桑树上次被雷批过,好像是要枯死了。这几天总爱往下掉枯树枝,不然索性把它砍了吧。”
冯春忽而有些怅然,“送行的时候,老天就总爱下雨。”
忽略这插曲,她们将香送入炉中,再静默片刻,这才无言着出门。
江恕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了扫那枝被打进来的枯枝,见其尾端分明是有折痕,微不可见地勾了勾唇。
成不了厉鬼,终究是无用,飘荡数日便要在日头下消散。
那根枯枝,已是予安的最后的信念。
没什么用啊。
这天果然变得厉害,秋风卷起了潇潇残叶,一切都略有些枯萎的意思,但倒是显得宁和、平静。
江砚白给各大门派都送去了仙门大练的礼函,各宗门自是无有不应的。这几天的文书纷至沓来,全都表示要带着自家弟子亲自前来,大多数人还在信中对他进行了一番令人不适的恭维,看多了,心里会生出幽闷的烦躁。
在众多的信件中,却夹着一个来自春月宫的信笺,火漆是朱红的,而那火漆的图案……是一只小鸡。
画风很是古怪,那小鸡画得完全不像,却又活灵活现,仿佛正把一只眼睛凑过来,好奇地盯着拆信之人。
送信弟子一拿到了信,便不自觉的有些嫌弃:“这春月宫全上下,怎么都没个正行。”
这东西,不是污了神尊的眼么?
嫌着嫌着,他又忍不住多冲那小鸡图案上望了几眼,打心眼里乐。原本打算把这不成正行的信件塞在最底下,想必神尊是不会看到的,然而最后鬼使神差,他把春月宫的信放在了最上面。
神尊果然被挑起了注意,好在不像是嫌弃,也不曾怒于春月宫的不尊重。
弟子悄悄松了口气。
下一刻,他就笑不出来了。
——这居然是一份迟音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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