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携着描金木匣步入观尘阁时,正是子时。
凡来求卦者,须交暗坊信物,引入观尘阁验明身份,再入鉴血堂递交恶债,终入换命斋以命换命。
来迎的侍童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却通身一气沉稳泰然:“寒关侯久候了。”
云翳心中诧异:他此行谨慎,这般孩童如何知晓?
“你既知我身份,便请引我去见你家楼主罢。”
那侍童未有行礼,只说:“侯爷稍待。”便转身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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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侍童来报:“果是新封的寒关侯,他带着人头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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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尘阁只余云翳一人,因着入夜,这层楼寥寥点了几台烛。烛火明明灭灭,寻常酒楼的普通木桌方凳,在稀疏的光线下,竟拖出异常浓重的影子,那些黑沉沉的轮廓扭曲着,在地面挣扎延伸。
云翳心中警惕丛生。
“侯爷久候了。”侍童下楼,声音与方才毫无二致,平平无波。
“楼主请您直接上换命斋。”云翳疑惑:“不去二层鉴血堂吗?”
侍童答:“我家楼主说,侯爷是贵客,切莫被那些玩意儿污了眼。”
云翳随侍童上楼,还是短暂途经了鉴血堂。虽名为“鉴血堂”,但并无血迹。云翳暗自观察,只有半明半昧的微光勾勒出众多低矮方盒的黑影,死寂如墓椁。
换命斋比其他两层都暖和得多,屋内薰然生烟,玄色大氅裹着寒气袭入暖阁,金线绣的狴犴在烛火下贪婪狰狞。
云翳将描金木匣置于卦案,户部尚书冯谦的头颅将匣盖震开一缝,血腥味骤浓几分。
“踏槐,去换一盒苍术香。”
“是。”那侍童向屏风后行礼而退。
屏风后的轮廓影影绰绰。博山炉上烟线蛇行,云翳看不清那人模样,但闻清泠泠的声线传来,约莫不过弱冠。
三钱楼名声赫赫,竟为一位青年所主掌,当真稀奇。
云翳隔着屏风落座,屏风中间有一掌宽的空隙,能瞧见对面人穿着的葭灰色衣袍。
“北境饿殍万余,换他一颗头。”
云翳屈指敲匣,左腕佛珠磕在案上哒哒作响。“向楼主求一卦。”
屏风那边的人竖起右手食指,问道:
“北境饿殍万余,只换他一颗头吗?”
云翳答:“一条命抵一卦,这不是你们三钱楼的规矩吗?”
“侯爷的东西,带了怯。只能算半卦。”
云翳拨动腕间佛珠,片刻后笑道:“算卦的,最会变卦。”
“不过……为贺侯爷寒关大捷,新封侯位,送半卦也无妨。”屏风那边递出一只莲花盘,上面刻着云翳见所未见的陌生符文。
“一卦三钱。”
云翳将三枚铜钱摆入盘中,对面伸出一只手将莲花盘移入屏风之后。
五指纤细修长,骨节分明,露出的少许腕部尤似冰绡裁玉。
踏槐新换上了苍术香,血腥味勉强被压下去些。
那是三枚普通的“中正通宝”,“中正”是当今圣上的年号,现下乃中正九年。
青年楼主并未用云翳的三枚“中正通宝”卜算,只是将它们抛进地砖暗格里,换了三枚泛青的古旧铜钱。
“寒关侯欲卜何事?”
“当朝摄政王——”烛光在云翳眉骨斩出让人不寒而栗的刀锋,他沉声问道:“寿数几何?”
铜钱在血色暗纹锦缎上一字摆开,连掷六次。最后一枚钱币自半空落下,立在血缎中嗡嗡急旋,灯如走马。三枚铜钱“锵”地嵌入案几。
“奎宿犯紫微,贪狼噬亲缘。”屏风后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波澜,但声音依旧清冽:
“弑亲者,亡于至亲。”
云翳低笑出声:“巧得很,当朝摄政王那被鸩杀的先帝兄长,正是本侯的生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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