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温热的是千萝,她是正常人的温度,而对于许久没有和人有亲密接触的孙如霜来说,这温度烫得吓人,好像是一块冰触摸到一团火焰,顷刻间就能化成柔情的水。
而这团火从她的手掌一直烧到她的胳膊,顺着她的肩颈窜进她的心脏,灼烧着她的五脏六腑,烧得她肌肤发红,如雪的肤色变得粉红,就连面颊上也透露着一丝绯红,像抹了胭脂,面若桃花。
是很久没有人握过她的双手,她干涸得像枯死的花,从根部都花瓣都要枯萎了,失去了所有的水分。
可是,眼前的少女不仅带来妈妈的遗物还带来了人类的温度。
身体的温度和心灵上的温度。
少女用李园园的眼睛在向她表达善意,她能看见少女眼中的温柔和安抚。
这是她没有感觉到的关爱。
有一种久违的感觉。
她在被爱着,不是陈自秋索取和虚伪的爱,是纯净的爱,不求回报的爱,是亲人和朋友之间的爱。
她向后退一步,揪着胸口,抚平乱跳的心脏,微微低下头,垂下眼睫,握着这枚眼罩,自言自语:“怎么会是眼罩呢?”
接着她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少女,踏出一大步:“是不是……妈妈受伤了!”
“她怎么样了!”
她的神情那么焦急而紧迫,眼睛瞪大,反过来拉着少女的胳膊,急促:“她怎么不自己来!她到底……”
声音越说越小,她摇摇头,后退一步,无力地坐在床边,黑发遮住了她的半张脸,她低下头,不敢问得很详细,怕听到最不想听到的话语。
千萝也知道怎么回复她,是告诉她实情还是编造一个善意的谎言?
正当他不知道怎么回复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李园园,你好了没有?都下雨了,你还不赶紧回去!”
千萝挑眉,差点忘记了时间,看了一眼旁边的饭食,立即上前摔碎碗筷,发出清脆的声音!
只听见“啪”的一声,随即是愤怒的争吵声。
“孙如霜!也太过分了,老娘才不想伺候你呢,什么意思呀?我好声好气让你吃饭,你竟然还指责我!”
“出去!!!”
“出去就出去,谁想待在你这不见天日的地方!”
门外的孟明原本还在疑惑,为什么李园园进去好一会儿,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不是说好了放下东西就离开吗?
心中感觉不妙,耳边就传来争吵的声音,他仔细听了半天,然后就看见李园园直接冲出来,鼓着腮帮子,对着他们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看什么看,没看见女人发脾气啊!”
得!把气都撒在他们身上了!
众人也不敢多言,要知道生气的女人可难哄了。
只见李园园瞧着连绵不断的小雨,雨水打湿了她的鞋袜和衣裙,秀气的脸蛋因为生气而更加活泼红润,她咒骂:“我今天怎么这么不顺!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给孙如霜当丫鬟!”
最后那句话显然是对着门内那位说的,说完就撩开衣裙,轻盈地跑走了,像一只蹁跹的青蝴蝶,浑身上下都充满活力与希望。
……
孟明看了一眼少女离开的背影,纳闷:“难道是我感觉错了?今天的李园园明显不对,和往常不一样,但是说不上哪里不一样!”
张肃戳了戳他:“我也觉得今天李园园不一样,可是孙如霜好好在这儿呢!你就别多想了,孙如霜就一个妈妈,还有谁来救她?”
“是啊……”他呵呵一笑,看了一眼门内。
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悲戚,可怜的女人,都不知道自己的妈妈在九区矿场饱受折辱,说不定此刻已经死了。
孟明也有一个妹妹,只比孙如霜小几岁,一想到妹妹如果有一天遭遇不测,他的心中就抽疼抽疼的。
“孟明哥,想什么呢?”
“一会儿换班,喝酒吃肉去?”
张肃和赵正你一言我一语,计划下班之后大酒大肉,可是孟明觉得不对劲,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可能是今天的天气带来的影响,也可能是今天的李园园非常不一样。
屋檐下的雨滴答滴答溅起阵阵水花,打湿了他们的鞋底,不一会儿,大雨倾盆,疾风狂骤。
张肃和赵正撇嘴,为今天的天气感到生气:“什么天气呀?又刮风又下雨的,这下又喝不了酒,吃不了肉了,我还想去百味楼尝尝了,最近有新上的妖肉。”
“算了算了,下雨喝点酒暖暖。”张肃将身上的葫芦递给孟明,晃了晃,“队长,秋露白要不要?”
孟明在檐下躲雨,因为想事情,导致暴雨疾风打湿了他的半边身子,衣服是湿皱湿皱的,落在身上沉得很。
他谢过张肃,接过酒葫芦,一口闷了,醇酒入喉,气味绵长,有一丝清冽,有一丝热烈,让人感觉浑身轻松畅快:“爽!”
秋露白是七区的特产酒,里面的酒水兑了灵泉,含有灵气,不烈不甜,喝着正好,广受好评。
尤其是酒中的灵泉,听说是区长陈自秋意外发现,特地开放给所有人使用,家家户户都有一壶灵泉水,滋养身体,增加修为,再好不过。
他们过几天还要举办灵泉节,那才是一个好日子,他的妹妹孟元香也会参加,一想到妹妹,他的目光蓦地柔和。
“好酒!”孟明喝过之后,灵酒入喉,身子暖了很多,“今晚我请客,我们去百味楼搓一顿!”
“好!队长!”
张肃收好酒葫芦,笑:“队长喝完酒就不多愁善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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